顾怜的及笄礼一过,马上就要过年了。
府里早早地开始准备起来,摆祭祀祖先的三牲祭品,瓜果熟食。而顾怜和姚文秀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开春三月亲迎。因着这层喜事,府里今年过年就各位隆重。各房都发了给下人新制冬衣的料子,还另发了二十两银子的添衣钱。
青蒲穿着件红色葫芦双喜纹梭布比甲,却好像觉得有点不合适,扯了好几下衣角,看得白芸都笑她“青蒲姐姐,这身新衣裳多好看啊,怎么你还不自在起来”
青蒲呐呐道“姐都在守制呢,我穿得这样鲜艳,是不是不太好”
锦朝放下手里的剪纸,笑着“白芸得对,穿一身新衣裳就好好穿。毕竟过年是喜庆的时候,咱们要是都穿得素净,别人看了难免会有微词。”
雨竹也点点头。笑嘻嘻的“姐,去年过年您都发了咱们一个攒盒的糖奴婢还记得,里头有三团窝丝糖,六块玫瑰糖、琥珀糖,还有糖霜山楂糕”
白芸瞪她,雨竹就吐吐舌头不敢了。
锦朝把剪好的窗纸递给她,笑道“想要攒盒你什么时候和草莺一样,把倒座房里的茶花名字都记完我就给你。”
雨竹苦着一张脸,姐倒座房里的茶花她分都分不清楚
她握了握拳头“姐,我肯定记得完。”
果然第二天开始认真地记茶花的名字,异常勤奋。等她记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二十七,曹子衡以老儒西席的身份来拜访顾锦朝。他把年前的账簿给了锦朝。山西赈灾一事中,他曾奉锦朝之命打探陈三爷和顾家的关系,这次过来更是要和顾锦朝此事的。
锦朝就问起他文大人的事,曹子衡对此人大加赞赏。
“实在是个文学才情都上佳的人,当年陈大人在翰林院当侍讲学士的时候,曾与文大人交情不浅,不过”曹子衡,随即面露犹豫之色。
锦朝见此便问道“曹先生有话就吧,不用顾及。”
曹子衡顿了顿,“老朽只是觉得奇怪,大姐文大人前年曾写信给陈大人,让他照拂老爷。但是文大人四年前就在河北承德老家病逝了,当时京城还有很多文人特地去河北吊唁他,老朽记得很清楚。”
锦朝怔了片刻。
曹子衡随即到了大兴那家苏杭罗缎铺子的收益上,还有一些田庄管事的来信,有些事他拿不定主意。等他完之后告辞,顾锦朝让徐妈妈送他出垂花门。
她坐在花厅里,望着院子里盛开的腊梅,思绪很乱。
如果不是文大人的嘱托,陈三爷又为什么要帮顾家。就算是为了打压政治对手,他又何必这席话来掩饰。而且是一句明显有漏洞的话她只要留了心去查,就知道他的根不是真的。
顾锦朝觉得这后面好像藏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但她却始终想不明白。
陈三爷前世为什么娶她他为什么问她还记不记得
她该记得什么
她心里有一个隐隐的推测,但是顾锦朝觉得实在太荒谬。她喝了口茶,正想去西跨越看看顾锦荣,却见到青蒲匆匆走进花厅来。
五夫人早产了。
“她一早起来看过年准备的三牲祭品从西跨院往前院的那段青石路结了冰,五夫人一不心就滑跤了,肚子顿时就疼了。婆子忙把她抬回去,太夫人听了信忙让人去请稳婆了。结果还没等稳婆来,孩子就生下来了,是个姐”
青蒲边走边跟她。
锦朝让青蒲拿好自己做的孩子用物,匆匆往西跨院五夫人的住处去。走到外面就看到一大帮丫头婆子正候着,五夫人从长兴侯家带出的陪嫁嬷嬷樊氏正在指挥丫头做事,烧热水,找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西次间里已经满了人,冯氏,二夫人,几个顾家的姐,还有伺候的丫头婆子媳妇。冯氏臂弯里正抱着襁褓,笑着和二夫人话“虽不是足月产的,却一点都不弱,瞧这脸蛋红润又软嫩,真是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顾锦朝行了礼,二夫人便招她过去看孩子。才一点点的大的孩子裹在襁褓里,只看得到拳头大的脸,眉眼像谁都看不出来。冯氏却像瞧着个金宝贝“这孩子五官秀气,以后肯定像她母亲是个美人儿。”
孩子正睡着,嘴动了动。
几个姐都没见过这么的孩子,惊奇地围在一起,恨不得能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