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翀那双平淡无波的乌眸里像是被投进了一块碎石,明明有波动,却又很快就消失。
“王爷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俞文意来的及时,正好金大夫来给俞老夫人看诊,就直接把人抓过来了。听着后头的一阵兵荒马乱,成子睿便松开了他的衣领子,却又在松手的时候,把手上的血渍在他身上蹭的干干净净。
“听不懂没关系,本王大婚那一日你到府上喝酒就是了。”
成子睿转身走开,俞文意立马狗腿的迎了上去,送上了一张干净的手巾。成子睿接过来又擦了擦,厌恶的又把沾了血的白手巾扔在了地上。
金大夫知道成子睿身份尊贵,自是不敢耽误,赶紧拿出药粉要来上药。成子睿冷眸一扫,金大夫只觉得颈边又把冰冷透彻的刀子,吓得立马止步,不敢再上前。
成子睿又把目光投到了俞翀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本王这一趟并非是让你切莫肖想铃儿,相反的,本王还想要促成这一场姻缘。俞二爷,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没准儿本王下回再过来,你就已经是本王的妹婿,公主的驸马了。”
俞文意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在场的所有人,也统统都被成子睿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俞家有个二品诰命夫人,有个二品尚书大人,现在马上又要有个驸马爷?
谁都知道七王爷成子睿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从没有办不成的。就像是俞文意的尚书之位,紧要关头差点儿丢了官职的人,就因为俞老夫人又去找了七王爷,这事儿就又成了。之前从没看好过俞翀的丫头家丁们统统都懊悔不已,不知道现在巴结小院儿的大腿会不会有点儿晚了?
成子睿看着俞翀逐渐冷峻的神色,心情实在爽快,唇边肆意的笑自然就显得更加飞扬,又带着这么点儿势在必得的意味。
坐在石桌旁的俞翀紧握成全,指骨青白一片,额前突突跳的厉害,可见他此时究竟是有多愤怒。
“下个月初三,俞二爷记得到时候要来喝喜酒。”
甩着这一句话,成子睿大笑着便走了出去。俞文意倒是知道七王爷即将要大婚的消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点名让俞翀去喝酒。
看了一眼俞翀,又看了看早已走远的成子睿,俞文意来不及多想,拉着金大夫就追了上去。
人一走,小院儿就又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的有些可怕。
庆安眼神闪躲,步子稍稍挪动,小心的往后靠了靠。
“庆安。”
俞翀的语气平静的根本就听不出一点情绪,偏偏就是这样,才是庆安最害怕的。
“成子睿要大婚?下个月初三?”
他俊美的脸庞带上了一层冰霜,两只眼眸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投射过来的目光分明就是两把利刃!
“我……”
砰!
俞翀猛的站起来,随之掀翻在地的竟是面前的石桌。庆安心口一颤,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是子华说先别告诉你,等卓长东那边……”
“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是他能助你夺位还是我能助你夺位?”
庆安脸色难看,什么主子?他在俞翀的心里还真的就是个奴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个奴才了?为了个童玉青,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是么?子华说的对,这事儿还真的不能告诉你。你遇上童玉青之后,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俞翀突然移步到他跟前,皱褶的带血的衣领子满是血腥味儿,熏得庆安有些作呕。
“你四岁那年来到这里,张口第一句话就说自己想要做黎国的国主,于是我便用尽一切能力去助你。可我现在就只是想要个童玉青而已!你知道青儿于我有多重要,你偏偏还要瞒着我?要不是成子睿来这一趟,你们是不是还要等她重新嫁了人之后才会告诉我?”
这一句句的逼问把庆安逼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谨慎的扫了院门一眼,确实没见可疑之后才稍稍的松了口气。面前暴怒的俞翀语气里全是担忧和落寞,还有些无奈和痛苦,这是庆安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在片刻的愣怔后,他终于还是小了声音软了气势。
“是子华说……”
庆安的话还未说完,俞翀就转身走进了屋里。庆安就是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才联合着子华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没想到更是惹得他震怒不已。这会儿俞翀正是生气的时候,他也不敢冒冒然的就闯进去。然而片刻后都不见俞翀再出来,更不见里头有任何的动静,庆安暗叫一声不好,跑进屋里一看,果真没了俞翀的影子。
地上扔了件衣服,领口处染着血迹,可不就是俞翀刚才那一身……
这边的俞文意一路跟着成子睿走到俞府门口,看着成子睿染了血的袖子,心惊不已。他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在见到成子睿冷沉的面色之后又闭上了嘴。
金大夫更是胆战心惊,虽然知道这伤不重,但是人家长得金贵。万一到时候又追究起来,他这个大夫会不会被问个不尽责的罪名。
骆衡看见主子出来,又把马车给赶了过来。车里枯坐着的铃公主兴奋的掀开车帘子,正准备看看有没有俞翀的影子。可她还没瞧见人,就被成子睿给挡住了视线。
“七……”
看见成子睿的脸色,铃公主便不敢再多言,乖乖的坐在马车里,连外人到底是谁都没看清楚。骆衡也不等主子吩咐,直接赶车就走了,甚至都没看俞文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