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着换下一套缓冲机,晚了施工不方便,还影响矿场工作。
跟着沈叔从库房里头将缓冲器抬出来,撕开防水的油纸包。
随着油纸的层层剥离,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夹杂着霉菌的怪味瞬间弥漫开来。
酸臭味混合着机油本身的油脂味道,在停滞的空气里久久不散,像是陈年的机油在潮湿的环境中发酵,滋生出了诡异的生命。
绑上悬晶气囊,牵上绳,牵过去换了。
接下来就是楠无四自告奋勇的守夜,晚饭倒不用担心,蹭矿上的集体食堂解决了。
自然,柳山寺不可能丢了楠无四的,今晚也得被迫加班上工,怨气不小。
楠无四夹着钓竿走去缓冲机,不知道想在陆地上钓什么。
柳山寺则是借了本闲书,借了俩有靠背的凳子,准备通宵。
走到那缓冲机处,已经有三人守着了,估计是沈叔怕一个转身就见鬼没了,先让自己女儿守着。
沈叔说是五个人,真就是出于匠人的严谨,出五个人。
除了楠无四和柳山寺,沈叔之女沈缆,还有两个大概是村里保安队之类的拉出来的小伙,各拿着一杆长火枪。
看后头的闭锁大概是单发后装填定装弹起落式枪机的长火枪。供弹口旁还接了一个铁盒子,配合修成漏斗的供弹口,大概能弥补一下这比楠无四岁数都大的单发长火枪的缺陷,即加快一点装弹速度。
天色渐晚,本来就昏沉的雾天更黑,五人在新缓冲机旁集合,楠无四坐凳子上,见本地三人不带凳子,疑惑问道,
“你们三不拿个凳子?坐地上?”
沈叔之女沈缆,一边熟练地拉好软气管,固定立灯,一边带着几分戏谑地嘲讽道,“我劝你俩别坐,这晚上的气温可不是闹着玩的,凳子冷得跟冰块似的,热水雾全成水滴,一挂一片,屁股往上一放……”
“那石子地……哦,石子地还真不一样,多谢了。”
也不管石子路地上水雾打湿的石屑和土尘,五人席地而坐,一番交谈,没啥精密计划,就是轮流眯一会,扛不住的人说一声,有两个醒着就行。
那两个保安队的就是夜班队,也不需要补觉,他们靠在管道上,非常清醒,是白天就在补觉了。
楠无四倒是自告奋勇,说能一头从晚熬到早,非常坚挺,仿佛精力无限。
柳山寺直接选择第一个眯眼补觉,正常人谁被拉来值班还出力?他直接选一个摸鱼睡觉。
楠无四拿起柳山寺带过来的闲书,原地缓慢踱步转圈,不打瞌睡也不思考,放空大脑,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这是他在俊武堂练出来的能力,消磨无聊时间用的。俊武堂不管指挥层的军纪,所以紧抓翔鹭军的训练,以免皇朝的基石真的不够用。
柳山寺就地躺下,原地睡觉,刚才态度略微好转的沈缆无语,五人中就柳山寺一个睡,谁厚颜无耻表现得是一目了然。
沈缆盘腿坐下,靠在管道上,也带了本书,开始接着刚拉的煤气灯读书。
柳山寺撇了一眼书封面,《机车机轮概论》,是电气工匠的入门书。
寅时卯时的夜晚黑暗,看不到明月。也极端寂静,只有风与水的声音。
这连正常偏僻村子里面的动物声都没有,大概是前几年化粪池爆炸导致的后遗症,就是不知道什么化粪池那么毒,能在海里飘动数年不散,甚至把一个渔村害到开矿为主。
昏黄的煤气灯下,几人的身形拉出黑影,没入迷雾之中,消失在几步之外。
晚上的迷雾更重了,十步之外的物体都看不太清,再远点是完全不知物体有无,只能看见一种纯净的灰色。
楠无四合上书,向两个保安队走过去,说道,“大兄弟这枪不错啊,村里的还是自己的?不方便说的话,那多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