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卷轴,郭嘉又将东西物归原主,郭舒文也将木匣子关上,看起来颇为兴奋,不过他还没等到开口说话,就被郭嘉一口回绝。
“不去。”
郭嘉这样直截了当拒绝,一下子让郭舒文有些泄气,不过他也明白,这探墓异常凶险,自己这堂弟,不过刚刚才开了道禁。
一时有些胆怯,不敢去冒险也是正常,所以他也没有强求,也没有张口询问缘由,只是变得有些讪讪,却又跟郭嘉聊起天来。
“我听说柳絮子,那曾孙在前夜,突然失足掉落水井死了,如今府里正办着白事,那丁真可是丁家独苗,看来这柳絮子,怕是要绝了后。”
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又有些叹息,当下之风,世人最重子嗣繁衍,柳絮子年老体衰,早就不能生育,而绝后就意味着绝户。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郭嘉一直闷在府里,对近几日发生之事,自然是不甚清楚,不过他也没有太多好奇心,反正说穿了人都是要死的。
不过是先后而已。
郭舒文见他一副不感兴趣模样,立马话锋一转,又讲起了最新的八卦,
“我听说长房的大管家,昨日傍晚去衙门里报丧,不知怎的得罪了院长,竟然被乱棍打死,抬回来的时候,尸首都已经发凉了。”
“不只是他,长房郭元也被打断了右腿,待在家哼哼唧唧的,看来这长房一脉,真是将那二老爷一脉得罪狠了,才被人家找了一个由头。”
“狠狠报复回来。”
这消息却是有些炸裂,立刻让郭嘉来了精神,他不由将身子坐直,虽然心里非常高兴,嘴上却故意开口问道,
“这院长权力那么大吗?”
“把人腿打断也就算了,如此轻轻松松,就将人打死,不怕人家苦主来闹,朗朗乾坤之下,这未免也太藐视道门规矩,有些草菅人命了。”
郭舒文一脸懵逼,
“堂弟你大概不知,有句老话叫,破家院长,灭门观主,他们既然惹到了人家,被人家整一下也是自然,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又哪里有喊冤的地方?”
如此堂兄弟俩聊了一会儿,郭舒文才告辞离去,郭嘉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是日上三竿,今个却耽误了吃早膳。
只能早中合并在一顿了。
用罢午膳,他在庭院中又小憩片刻,这回他没有叫着跟班,自己一个人带上那度牒,直奔道院衙门而去。
他现在还得去办一道手续,就是授箓十五品诵经道士,这等级认定,也是需要道门,亲自考核把关认定,还会盖章颁发一个凭证。
来到衙门口,郭嘉说明来意,又将手中戴着金穗的童生案首令牌,递过去给门房查验,不一会儿就人过来,领着他往礼房走去。
自从昨日舒明大发雷霆后,整个道院一下子变得规矩起来,但凡有通报,谁也不敢乱做主,必须老老实实按照流程去办。
正是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
来到礼房内,新任主办还没有到位,原来那主办降为了书办,心里正怨恨不已,在公房内百无聊赖,闲得在打苍蝇。
如今他却是什么事都不想干,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看见郭嘉推门走了进来,却有些邪火在心中无处发泄,望见有人进来没有敲门。
他倒是还记得郭嘉,只是印象非常不好,因此立刻拍着桌子吼道,
“进来之前需要敲门,这点规矩你家里,都没人教吗,真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是不是你考过了童生,眼里就没有了我这礼房?”
他却有些依葫芦画瓢,不自觉模仿着,舒明昨日发火样子,只是如今他已不是主办,不好直呼自己代称礼房。
因此却只能,扯着礼房虎皮,当大旗。
郭嘉闻言一愣,虽然进来前敲门,也算是一种礼貌,不过他在东林道院那么久,哪怕是去监院公房,也没有被人如此当面训斥。
这白云道院,真真是好官威,拿着鸡毛当令箭,明显是借题发挥,可惜他人微言轻,加上自己理亏在先,也只能不得不打个诺。
“主办大人说的有理,贫道的确有些鲁莽,毕竟才疏学浅,对很多规矩了解不多,因此才犯了忌讳,还望大人念在贫道年幼份上。”
“多多海涵。”
郭嘉这番话,说的甚是诚恳,原本他还不能自谦贫道,闻道有先后,道门向来达者为先,也如今只有中了童生后,方才有此资格。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可是目前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又没有正式道职,却只能低下头来,暂时先虚与委蛇。
可这一声主办大人,却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因为只过了短短几日,郭嘉却不晓得,这礼房主办已被撤职降级,而他这番自以为很诚恳话语,却如捅了马蜂窝,如一盆烈油。
浇在了,这书办心上。
这小吏只觉得,郭嘉因为被他训斥,心中有些不服,明晓得他被降职为书办,却说着一些风凉话,明显是在故意挤对自己。
一下子心头怒火更盛。
不过他也是经验老到,没有再继续开口责骂,毕竟他不是院长,没有那动不动,就打人板子的权力,因此缓缓开口问道,
“你既中了童生,平日里不多加勤勉修行,好赶快破了道禁,早些踏上长生之路,相反却整日无所事事,今番又来这衙门,却是为何?”
郭嘉误以为自己,这番看似言之凿凿的,肺腑之言,起到了想要的功效,因此连忙上前,拱手作揖道,
“大人有所不知,贫道自前日领了丹药后,已于昨夜正式破了道禁,今次过来是想要,办理授箓手续,也好尽快拿到,术法继续修行。”
他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配合如今焕然一新外貌,宛如浊世间翩翩公子,看起又颇有些出尘气质,真正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