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山上?我还没死?”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连绵的村落,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密布在山脚下。其中炊烟袅袅,一副平静安乐的气息。
山巅之上,朔风阵阵,直吹得万千灯火都朦胧不清。
这样的图景,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其乐融融,可在顾潮生看来,却透露着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这让他开始不停地思考。
“其一,为什么我没被烧死,反倒是站在这样一片山顶上?是界火的神通吗?”他喃喃自语道:“其二,身处这样的境地,我却为何感觉不到柏爷的气息?”
顾潮生又低下头,俯视着下方的山村,心中默默思量:
“其三,更重要的是,这片小村,让我感到莫名的怪异和不安,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下意识里把它摆到了比柏爷还要紧的位置上?”
思忖半晌,顾潮生默默下了决定。虽然自己连修行的门都没入,不过,哪怕因此不能入村,至少要走得近一些,才能看得仔细。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若是此刻他选择了视而不见,那这份不安将纠缠他的一生。
山路崎岖,曲折难行,处处皆是碎石尖砺。若非顾潮生有在绝地里打拼的经验,恐怕早就挂彩了。不过,也正是这份身体素质和攀援经验,才支撑着他无论如何都要下去看一看的想法。
待到他下山时,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时候了。村口已经近在眼前,而村中灯火和炊烟升腾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吸引人……
也就是在这时,顾潮生终于发现了一点诡异。
“等等,这些盏灯火,为什么从不曾变化?大晚上的,那些炊烟,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一刻不停地飘?”
倏地,他惊出一身冷汗,只感到全身发僵,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连时间的流速都被搅乱了——定睛再看,山村内,哪里还有什么灯火炊烟?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迷雾在不断扩大,不断延展。它所到之处,只有一片枯败,只有盈野的尸体和白骨!
那灯火升平的气象,全是迷雾造成的假象!
“是……不化雾?!”
那一片薄雾,那种肃杀恐怖的气氛,顾潮生再熟悉不过了,绝对是劫地主人的手段。他的身体里就有这样一缕雾根,哪怕柏树寄命风池,竭力压制,也只能延缓它发作的日子罢了。像这样一整片……
顾潮生不敢想下去,也不必再想下去了,那些白骨,不正是血淋淋的例子吗?
而此时,白骨丛尸之下,却有一个小男孩奋力爬出,向着村口跑来。在他身后,浓雾疯狂追赶,似乎要凝成实质,化作一张吃人的口,要将他活吞了。
“爸、妈……”小男孩满脸是泪,脚下却是一刻不停,丝毫不敢回头,只是咬紧牙关,闷声呜咽,眼中闪着痛,以及一缕决绝的恨。
然而,不化雾的速度却也不慢,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地缩短。若任其发展,男孩迟早是要葬身雾中。
“若我去帮一把……”顾潮生心中默默思量,随即又甩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在想什么啊?那可是不化雾!毕竟生死有命……”
顾潮生绝然地回过头去,只是却怎么都迈不开离去的脚步。他听到男孩的痛呼,不由得想到那累累白骨,而其中就有男孩的家人、亲朋……
“就算如此,也要走吗?”
他想到在荒岭的日子。飞雪疯狂洒落,隐天蔽日,无分昼夜;邪祟万重,百鬼横行,犹如生命绝地……若没有柏爷的帮助,自己早就死一万次了。那时的自己,和现在的男孩,是何其的相像?
那一日,在荒岭,他曾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