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出了旅店,跑得几步,看见前面一个岔路,一条往左,一条朝右,简单计议了一下,杨文斌往左,曼妮朝右。杨文斌心中火急,脚下如风。在暗夜里奔了一阵,心里隐隐懊恼,一个小孩子,居然都轻易耍弄了自己,看来自己的这个人生阅历和江湖经验,还差得很呢。要是自己学了曾阿七的一招半式今夜怎么会有如此遭遇啊,看来正道邪路,也得多少会一些才行啊。以备不时之需。有备无患无备患来,真是在说不假。
杨文斌奔走一阵,看见侧边房子里声音吵嚷,本待跑过去,转念一想:那个小窃贼到底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生性好玩图热闹,也许此刻恰好凑到胳膊这个房里去看热闹呢。想到此处,杨文斌慢脚缓步,一打量这个房子,房子看起来应该还高大,因为周遭砌着高大的围墙,围墙深深,想来必定是阔绰之家。
杨文斌打量一会儿围墙,不知道里面的人注意到这围墙外面没有,如果自己贸贸然地跳到围墙上去,恰好被里面的人看见了,自己岂非很被动吗?想了一想,将剑插在腰带上,屏息提气,微微一纵身,双手探出,勾住了围墙,幸而围墙上没有放着碎玻璃或者蒺藜之类刺手的东西,不然后果会有点糟糕。双手勾住了围墙,他微微一探头,看看围墙里面,里面灯火辉煌,照着一片片人头,那人头密密麻麻,人影挨挨挤挤,围着当中一块空地,不知道在吵嚷一些什么。人人的目光都场地中间吸引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围墙这里探着一个脑袋在偷窥。杨文斌又吸一口气,再运气纵身,轻轻巧巧地跃过围墙,轻轻地落在了庭院里。
庭院里人多而杂,不知道在吵嚷一些什么,杨文斌寻思着,凑在那些人堆后面看场地里。只见两个人在互相盯视,一个手里持剑,一个掌中握刀,似乎在比武一样。夜色本来昏沉,天上星辰黯淡,由于庭院里亮着十几支火把,因此照亮着这一方夜空。照亮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杨文斌一看这下,有点吃惊,因为这堆人里面,多的是穿着倭寇的古怪衣服,也有汉人的穿着,但是毕竟是少数。看到这里,杨文斌顿时警觉起来,心里暗暗寻思:今夜自己竟然闯到倭寇的巢穴里来了,看来这个小镇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暗地里竟然隐匿着这许多倭寇贼子
杨文斌不敢朝前面乱挤,唯恐惊扰了这些不知道在吵嚷什么都的倭寇,只得站在人堆后,四下里打量。人群密集,场地中间,那两个家伙已经较量上了,刀劈剑刺,打得叮当有声,吸引着众人的眼光。杨文斌的眼光顺着朝场地那边看看,看见有几个人坐在椅子上,也在看着这场地中间两人互殴,杨文斌看看那几人,粗看之下,又隔得远,隐隐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看不真切。
这当儿,持剑之人已经压制住了握刀之人,场地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有人叹气着急,有人大声喝彩。那边坐着的几个人,有一个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挨着他的一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杨文斌顿时眼里一亮,原来面前正是藤原樱子和她的哥哥藤原太郎。那个樱子原来和哥哥在一起了,杨文斌心里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感激这个樱子对自己一片真心,奈何自己的心思却不在她的身上,这个缘分情意本是天定,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今生今世,只有对不住她樱子的一片真心了,以前都还担心她,挂系她的安危,现在看见她和她哥哥在一起了,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但愿她一切顺心,早日找到她的人生归属。
杨文斌原本想仔细看看樱子,看看她是变得憔悴还是开朗,但是虽然火把招摇,到底是夜色里,火光又恍恍惚惚,因此眼睛睁得再大,都没办法看得真切
这个时候,忽然场地里一片大哗之声,这声音近于惊天动地。杨文斌急忙朝场地里一看,原来那个持剑之人一窝脚踢倒了握刀之人,随即纵身一跃,剑尖抵在了那个被踢倒握刀之人的咽喉。在场之人,左边和北面一片欢呼和鼓掌,右面和南面是一片叹息。原来是分做两派在这里较劲,看得出来,一派是藤原太郎一群,另一派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是从穿着来看,估摸着也是倭寇的同类。那个藤原太郎站了起来,走了过来。那个持刀之人看看藤原太郎,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只见他,双膝跪地,扯开自己的胸部衣襟,露着胸部黑黑的一撮毛,然后他把刀朝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似乎要把刀尖朝自己的胸部捅进去。杨文斌也听说过倭寇比武一旦失败,就要切腹自尽,难道这个倭寇现在就要切腹自尽了?这一瞬间,杨文斌心里竟然替这个倭寇叹息起来:失败了,大不了卷土重来,怎么个就轻易地切腹自尽呢?这样不把生命当一回事,对得起辛辛苦苦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父母吗?身体承载着生命,它不仅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也是很多亲朋好友的,如此草率地动不动了结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岂不闻亲着痛仇者快?这些倭寇看来不仅是杀人放火,更是一群令人难以费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