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法国梧桐掉下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插向浅灰色的天空，操场的地面每天早晨都会盖上一层白头霜。

凛冬宣告正式降临，偶尔露面的太阳都打不起精神，照在人身上没有什么热气儿。

晚自习大课间时，一年级的男生因为低幼一些，会靠墙挤在一起玩“碰碰肩”，既能通过身体激烈碰撞取暖，又可以制造响动吸引女生注意。

高年级的男生们大都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吹牛聊天，女生怕冷，除结伴去厕所，大都在各自座位上织毛衣。

织毛衣是冬天的一项流行休闲活动，部分女老师在办公室手持两根金属或竹制的签子，勾连挑钻一根毛线，熟练的话，几个晚上就能织出一件毛衣，嘴上还能悠闲地八卦。

邓小娅也加入这股潮流，向魏佳琪学习织毛衣。不过，因为技术段位低，只能先从围巾、手套这些简单的东西开始。

大家织毛衣是自产自销，邓小娅是为谁织的，答案不言而喻，但可恶的魏佳琪非要逼她说出来。

“说，是不是给你男人织的？”趁前后无人，学民开始拷问学神。

“……”

“如果撒谎，哼，我不会教你织带图案的那种！”魏佳琪摆出一副“小人”嘴脸。

邓小娅一直想织一条带小狗熊图案的围巾送给秦奋，她怕魏佳琪真生气，只好承认：“是……是给他织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魏佳琪迅速切换到闺蜜的关爱模式。

“小娅，我担心你吃亏，你看你给他买早餐，洗衣服，辅导功课，现在又织围巾、手套，付出这么多，要是被他耍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邓小娅对着杂志上的小熊图案，一针一针勾连着毛线。

“为什么？”

“我和他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稳固。”

邓小娅的意思是，秦奋是她在未来派来的守护人，两人又经历过生死考验，因此比普通的恋人关系更稳固。

魏佳琪不知道这些，CPU的风扇嗡嗡狂转，思考着是什么能使两人的关系更稳固，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你们……不会那个了吧？”魏佳琪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如果是的话，进度条提速也太快了。

“那个是什么意思？”邓小娅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同桌。

“那个就是那个的意思呗。”魏佳琪虽然大大咧咧，但这种话也说不出口，她拿出钢笔示范，拔出笔筒再插回笔帽。

“明白了吧？”

邓小娅看看钢笔，点点头：“有的，我们一周有两到三次。”

“我的妈呀！”魏佳琪忍不住惊叫起来，钢笔掉在桌子上，周围织毛衣的女生的目光聚拢过来。

她压低嗓音，趴在邓小娅耳朵上，带着哭腔说：“小娅，你完了！”

邓小娅疑惑地看看同桌，正要说点什么，上课铃响起，她放好织了一半的围巾，开始复习、做题。

魏佳琪没有进入学习状态，整整一节课都在想几件事：

邓小娅什么都不懂，还谈恋爱，太可怕了！

肚子大了，怎么参加高考，考上也没学校敢要啊！

没想到秦奋是这样一个混蛋！

她转头看见邓小娅专心学习的样子，突然想起秦奋叫过邓小娅几次“傻姑”，难道这家伙利用她的无知，在玩弄她？

结果，最后一节晚自习，“事主”邓小娅心无旁骛学习，“旁观者”魏佳琪却慌的一批，晚上回到宿舍，上床睡觉时，心里还装着这件事。

两人睡下铺，头碰头，魏佳琪往头顶后方伸伸手，拍醒邓小娅。

“小娅，那个你真的不怕？”

邓小娅从被窝里探出头。“佳琪，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舍友们都睡了，魏佳琪终于可以明着说了，她坐起来，趴在邓小娅耳边说了几句。

邓小娅呆了七八秒，坐起身，伸手照魏佳琪肩上猛呼一巴掌。

“滚啊，佳琪，我们才没有那个呢，我钢笔没水，他借我钢笔用，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魏佳琪溜回被窝。“小娅，我错了，我道歉！”

妈的，原来我才是那个恶心的人！

周二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周岩收拾起课本。

“同学们，明天就是1992年了，我要送你们一份新年礼物！”

邓晓波对秦奋说：“老周肯定送周氏名言警句。”

只听周岩说：“学校决定，明天放假一天，哈哈哈，这就是我的礼物。”

元旦放假的消息，其实大家早已知道，周岩这会儿拿出来说，只是想和大家幽默一下，虽然没有引发什么笑声，但他心情依然不错。

个中原因，只有周岩知道：女儿的新棉衣和新鞋如期买上，吴明远在秦奋的协助下，班级治理的井井有条，班风一正，整体成绩提升不少，秦奋这种优等生向尖子生提升的学生有三个，邓晓波这类差生向中等生迈进的人也有五个，保持这种势头到高三，毕业时高考升学绩效能提升一大截。

教学楼里挤满放学的学生，人流延伸到男女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