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跑!”
肥猪低吼一声,挤开过道中间的那小子,就往大门外边跑。周巡不甘落后,跟着他奔走的轨迹,也逃了出去。逃出来之后,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李大夫学生的呼喊,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就没了。当时只顾逃跑,也没听清他到底在喊什么。估计是跑出来,找周巡他们要钱来了。
周巡俩沿着巷子口西,一路狂奔出去将近两里路,这才停下来喘气。
“哎呀……妈呀,实在跑不动了……”
周巡插着腰,靠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喘着粗气,眼前直冒金星。肥猪看周巡委实累的够呛,也终於肯停下来休息片刻。
“唉,不是俺说你小巡,就你这体质,还上过大学军训过的人呢!跑这点路就累成这副德行!”
“死肥猪,逃跑的馊主意是你想出来,要是不这样,大不了我向二叔借点钱!”
肥猪拍了下脑袋,诶了一下,“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逃都逃了,周二爷这钱,咱借还是不借……”
提起二叔,周巡的脑子里零星的想法不由飞快地转动起来,也就是这一下剧烈运动后的大脑缺氧,让周巡心中有一股立刻回到珍奇阁,找二叔的冲动。
赖账,不是周巡的本意,所以钱还是必须借的。想到这,周巡便对肥猪说:“现在也只好先回珍奇阁找二叔,看看能不能借到点钱。”
肥猪知道,依周巡的性格,到最后肯定还是会把钱给人补上的,这才点点头,愿意陪周巡一同前往。
周巡他们害怕李大夫的学生还在后头追着周巡他们不放,便选择抄近路,从巷子口西边的一条狭窄小道,抹着黑走。
大约走了个把小时,终于在肥猪带领下到达了珍奇阁。
刚想走近,去推大门,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差点没给周巡整个人摔飞出去。幸好肥猪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周巡的裤子,硬是把周巡拉了回来。
周巡吁了口气,站直身子,转头朝刚刚绊周巡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歪着脖子靠在墙边,全身抽搐,直打哆嗦。
他的两只眼圈肿得老大,眼圈紫的发黑,一看就知道被人打了两拳,成了熊猫眼。周巡心里头想他还怪可怜的,不知道是哪条街子口跑来要饭的叫花,没讨着吃的然后被人毒打成这样?
这种事情要是换在读大学前,兴许周巡还会去扶他起来,给他几毛钱喝汤。放到现在,周巡就没打算去管,只想赶紧进珍奇阁,找二叔借点钱,顺便替他招待下客人。
这时,肥猪走到周巡身边,皱了皱眉说道:“这人看起来停眼熟啊,小巡!还像是……那个谁来着?”
听肥猪这么一说,周巡好像也看出点模样。于是弯下腰仔细去看,靠在墙上的那人的脸部特征。
那人尖嘴猴腮,皮肤腊黄,身上一袭蓝色大马褂还破了几个洞,周巡下意识嗯了一声:“这,难道是俞爷?”
俞爷听见周巡的声音,忽然之间,坐起身来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他娘亲:“怪怪,周巡滴个亲娘诶……还要砍手指头……诶哟……”
看着他十分痛苦的样子,周巡更加确信这人的身份,正是周记饭店中午那晒太阳的老头俞爷!
周巡呵呵一笑,不禁有些好奇,他为什么坐在珍奇阁外边哭,边哭还边喊他娘亲。于是,周巡将他扶起身,帮他拍去衣服上的尘土,这才问他:“砍什么手指头啊?砍谁的呀?”
“砍……砍……”俞爷猛然抬头,发现原来是周巡和肥猪来了,脸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话都说不清了。
肥猪看俞爷噙着泪花,满腹委屈的模样,撸起袖子管就打了个包票:“他娘的,谁敢在我们俞爷头上动土,报上名来,胖爷挨个招呼!”
俞爷很感动,转过身冲珍奇阁紧闭的大门内张望了片刻,然后扭过头对周巡他们忌惮地笑了笑:“那些混帐可全都在里边!不过,二位小爷还是别进去的好!”
“为什么呀!周德海他珍奇阁开张,偏偏不请咱们周记饭店,难道是瞧不起咱们!”
“肥猪,你别瞎说,我二叔以前可是周记饭店的常客,这回珍奇阁重新开张没道理不请周记饭店的管事的。”
俞爷佝偻着背咳嗽了一声,然后对周巡说:“少掌柜有所不知,现在珍奇阁已经被大东门买下了,发请帖请客人也是由大东门那边派人操办的,没请到我们周记饭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巡恍然大悟,难怪这几年二叔给周巡的钱相当充足,原来这老狐狸竟然把珍奇阁都给卖咯。
想起老爹小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建起来的茶楼,就怎么易作他手,周巡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无名火,恨不得马上找二叔问个明白。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黑得几乎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