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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慧明坐在一处山坡上,一边啃着一个面盘大小的馕,一边看着这一片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在荥阳城和智者寺来回呆了近三个月,又在洛阳呆了半年多,慧明带上师父玄澄的骨灰,再次上路,一路西行,跨过黄河,穿过草地,跋涉山川,历时六個月,进入雍州的最西北处,也就是称之为甘州的地方,这里离荥阳城已有五千里之遥。
慧明的《伏象降龙功》进入第三层“飞象”境,他全身力量汇聚之后,能举起万斤重物,端的是力大无穷!
当年金轮法王练成《龙象般若功》第十层境界,号称有千斤力道,那是大大地虚报——报少了!世间凡夫俗子,比如田间老汉,双臂有近三百斤力道,拳王一拳的力道就更强了,而天才武人修炼数十年,进入龙象第十层,却怎会仅有千斤之力?
不论《龙象般若功》的世界如何,在慧明所处的这个世界,武人的武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很多。他此时唯一希望的是这里不是高武世界,不然以他现有的九阳内力加上玄澄的四十年功力,还真不一定够看。
“大魔导师”进入一个新世界,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名十阶学徒,那可太坑人了。
慧明身高已拔高到六尺三寸(一尺三十厘米),这还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慧明的脸型消瘦不少,又经贝大夫的修整,容貌已有了极大的变化,即便与少林寺中相熟的僧人碰面,也不会被认出来。
甘州,位于大宋朝西北,广阔无边,荒凉无比。
有伟人云:“五岭逶迤腾细浪,乌云磅礴走泥丸。”
这是一种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和带有人定胜天精神的豪迈描写,而对于一路实打实赤脚走过来的慧明来说,这些山川沙漠,荒野密林,还真没有太为难他。
一来,他的武功确实到了超凡脱俗的境地,江河山川,如履平地,毒蛇猛兽,皆是弟弟,二来,他的力量够大,力量大,能背的东西就多:吃的,喝的,是以一路上,他的伙食不错,没有饿肚子。
这一路上,真正的困苦,是孤独,在苍茫大地上行走之时,在无边无际的星空下仰躺之时,无比的寂寥如困意般袭来。
这是一种真正的孤寂,没有闹市,没有人烟,没有未来。
慧明每时每刻都在与这种虚无般的迷惘做着斗争,不至于让自己发疯,迷失在这毫无意义的路途之中。
他记得“隔壁世界”有位魔道宗师花了五年多时间苦修:朝吸晨露,夜观星河,赤脚丈量天地,这样的修行,更多的是在磨练精神意志,在于修心。
慧明缓缓坐倒在地,伸手从半人高的行囊里捞出一袋水来,小喝了一口,盖好盖子放回去。正要起身,耳边突然听到“嘶嘶”声,他转头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十数尺外游过来一条四尺长,小孩手臂般粗的灰蛇,慧明挤了挤眉毛,手撑在地上没有动。
灰蛇蜿蜒游过来,陡然竖起上身,张开嘴巴,一口咬在慧明的小手臂处,“啪!”的一声响,毒蛇似被抽了一鞭子,仰头就倒。
他低头左右巡视了一眼,发现周围没有干材枯草什么的,便伸出手指在蛇腹上一划拉,把蛇胆勾了出来,张嘴吞了下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冰蚕、朱蛤之类的剧毒之物,其他毒物于慧明而言没什么用,生吃蛇胆,纯粹是他遗留在骨子里的、深藏已久的习俗在作怪。
吞掉蛇胆,慧明五根手指一勾,在地上刨了个坑,把蛇卷成蚊香状,放进坑里,埋了。
拍拍手掌,慧明站起身来,看着远处黄绿相间、连绵不绝的山川沟壑,胸中顿生豪气,他抬起头来,张嘴喊道:“妹-妹-你……”
只出来三个字,他就停住了,低下头,默默将地上的行囊背起,拔出光明杖,走了几步,一脚踢飞路上一块突起的石头。
“他**的!”
慧明专挑小路、荒凉的路走,饶是如此,他在路上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头暖洋洋的,十几日之后,他来到了大宋朝西北部最大的城池——金城。
城门口,慧明仰头盯着城门口上的“金城”两个大字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是一座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良久,慧明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口,给城门守卫看了度牒,交了十文进城费,举步走进城中。
整座城池颇有异域风情,它自唐末开始便一直处于西夏国的统治之下,直到十数年前才被大宋朝给夺了回来。
慧明在大街上挑了一家门面颇大,客人颇多的面馆,找了凳子坐下,叫道:“店家,来两碗面,一碗毛细,一碗二细,再来两个肉夹馍,一大碟酸菜,嗯,再来盘炒面片。”
店家先上了一碗毛细面、一碟酸菜和两个肉夹馍,慧明拿起筷子,先咬了一大口肉夹馍,然后夹起面,吸了一口,细细嚼了两下,一愣,眼圈不由一红,他低下头去,喝起汤来,几滴水珠悄然无声地落进汤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慧明在金城足足呆了三天,只是待得越久,心中的苦闷越浓,终于他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在城中备足食物后,继续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