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人,我一会就去刘夫子家里坐坐,他家二姑娘不是定亲了么,不妨事,不是还有四姑娘,五姑娘么,我……”裴豫信口开河道。
“我一说正事,你就胡扯。”顾四娘有些生气,白了裴豫一眼,“你去吧,我看看你一张口,刘夫子打断你一条腿,还是两条腿。”
“哈哈,只怕刘夫子见了我,喜欢的不得了,拉着我不肯放我走呢!”裴豫顾左右而言他,和妻子说笑着。
“你想刘夫子当你的岳父是当不成了,你的亲亲岳父你好好哄着吧。”顾四娘果然中计,不再提起催他买妾的事,“今天已是十一日了,你还记得下月初一是什么日子么?”
“下月初一……”裴豫愣了一下,“下月初一是腊月初一,大朝日……”
“你再好好想想!”顾四娘气呼呼地道。
“下月初一么……”裴豫抬头冥思苦想。
“夫君,我的话你是敷衍得很,一句也记不住啊!”顾四娘冷笑道。
“哈哈,我说笑的,我怎么敢忘了呢,下月初一,是我岳父的……七十岁生辰么!”裴豫急中生智,想了起来。
“夫君,到时候我大哥和二哥也会带着嫂子侄子们回家来,你这做女婿的,可不能丢了面子啊。”顾四娘道。
“是,是,我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份大礼,保管夫人你满意。”裴豫道。
“不是我满意,是让我父亲和哥哥们对你满意。”顾四娘悠悠道。
裴豫自然知道妻子这番话的深意。
自己虽是五品高官,身份尊崇非顾家商贾之家可比,岳父和三个内兄对他也是恭敬有加,但内心深处,顾家人却始终因顾四娘在裴豫病中勉力支撑,以致落下病根,而对裴豫耿耿于怀。
顾四娘也因病未能生儿育女,终生抱憾,顾四娘要裴豫在父亲生辰日时好好奉承讨欢心,实则是让顾家人看到,裴豫并非忘恩负义之徒。
还有一些话,顾四娘不曾说,裴豫也不忍想。
顾四娘病入膏肓,明眼人都知道她活不了大年岁,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
顾四娘要裴豫好好奉承讨好岳丈,是要在自己死后,顾家人仍把裴豫当作女婿看待,不因顾四娘的死而断了姻亲。
这样,对裴豫和顾家都大有裨益。
裴豫有顾家雄厚的财力支持,而顾家有裴豫的官职为后盾。
不管哪边遇上灾祸,都有一个保命的退路。
甚至,顾四娘一直催促裴豫纳妾生子,也是想在她还活着时,认下妾所生的儿子为嫡子,认顾家为外公娘舅家,也是为此着想。
而裴豫一直拖着此事,内心深处连他自己也不敢细想的念头就是,他害怕一旦自己妾生下了儿子,顾四娘再无担忧挂怀之事,说不定便不想再忍受病痛,驾鹤西去了。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置办一件大礼,让岳父开颜,让夫人你在哥哥嫂子面前有光!”裴豫笑道。
吃完饭,顾四娘又和裴豫商量了一番田庄佃户交租的事项。
裴豫对自家田庄的琐事一向不上心。
大虞官制,五品以上官员有职田,即官员任职时朝廷赐给官员的田地,可以自家耕种,也可以租给农户耕种,自己只管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