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就告辞了!”虚元道人起身道。
“道长若没别的要紧事,在下设酒与道长小酌一杯……”裴豫道。
“老道确实还有一些要紧事,裴大人盛情,老道心领了!”虚元道人道。
裴豫再挽留两次,虚元道人坚辞不受,裴豫无可奈何,便叫吴彦将虚元道人送回了长寿坊黄宅。
“那道士和你说了什么?他人呢?”裴豫回到厅房,顾四娘见他一个人回来,问道。
“虚元道长已走了,他说回头会派人送一本经书来,你照着念诵,身子能好一些。”裴豫道。
至于虚元道人所说顾四娘命数受损,无人能救的事,他自己也不信,便没有对顾四娘提起。
“奇怪,你说这道士是个骗子吧,他好像确实有些本事。你说他不是骗子吧,他说的话又叫人不能信……”顾四娘自己也有些茫然了。
“哎呀,夫人,不过就是道家经书而已,你看一看没有坏处,什么骗子不骗子的,说的有些重了。”裴豫道。
“哎呀,夫君,你是不知道我爹花了多少钱在这道士的道观里……”顾四娘也不愿对裴豫细说当年玄通观道士对顾北所说的谶语。
“谁让我岳父有家财呢,他不给道士,就会给和尚,总不能专捡着道姑布施吧!”裴豫笑道。
“胡说八道!”顾四娘见他拿自己父亲开玩笑,嗔道。
“好了,夫人,叫梅香扶你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事要做。”裴豫道。
裴豫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前愣了一会神。
他想着虚元道人的话,虽说他并不信所谓“命数”等玄虚之事,但涉及到妻子,难免关心则乱,心里有些动摇。
难道说妻子的病,真的是替自己得的?
那么那个给妻子送命数的人到底是谁,何时才能到来?
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越想越心烦,便顺手拿起刚刚放到书案上的,沈芸娘所写的册子,翻看起来。
这一次他逐字逐句,看得很认真。
虽说他不知道沈谈原著书中所写的内容是什么,但无论如何,沈芸娘在一夜之间将一本书提炼精简出来,自然是有所取舍,虽然看得出她已尽力保留要点,但裴豫读起来还是很晦涩吃力。
前两页是整本书的提纲,裴豫看完之后,忽然明白过来。
与其说沈谈的原著是一本韵书,倒不如说他是借用汉字,重新创造出了一门文字!
沈芸娘写到,汉字自仓颉造字始,至今日已有不知几千年。
这几千年来,汉字字形虽一直在流转演变,但始终以上古字形为骨架,变化外形血肉。
虽也有新字不断造出,但造字的根本以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的“六书”为纲,一以贯之,一脉相承。
仓颉观鸟兽足迹而造字,乃是以“象形”为文字的根本。
沈谈兴趣所在,是研究各地的方言。
大虞疆域辽阔,东西南北各有数千里,民数千万,方言种类多如繁星,有时即便相隔数十里的两个村子,虽说都是汉人,说的也都是汉话,但口音迥异,已不能相互交谈。
但汉字却无关说话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