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炽热从茶庄202室的地板下逐渐渗出,沙井皓介在被褥中翻了一个身。此刻他头朝着天花板,大半个身体滑出被褥的包裹。
本就遮不住太阳光线的窗帘被屋外的大风吹起,房间内的光线刺入紧闭着眼睛的沙井皓介。
不知多久之后,他缓慢睁眼疲惫地起身。他揉了揉半醒着的眼,打了个哈欠。
或许是这还未清醒的头脑,在他眯着眼的瞬间——不,或许是从被褥中睁开眼的那一刻,一种感觉在告诉他。
——陌生的天花板,这是一个你不熟悉的空间,注意留意它。
随着哈欠的散去,那种敏感的心灵状态消失不见,只给沙井皓介留下一个短暂的疑问。
【我不就是沙井皓介么,怎么会觉得我自己住的房间很陌生呢。】
沙井皓介起身,拖动这满是疲惫的身体,走到被褥的末端。叹了口气的蹲下,拎着末端的被褥向前端枕头的位置丢去。
他转过身再往前走了几步,准备拉开存放被褥的壁橱。
心中莫名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心里面藏着人。】
“为什么会藏着人啊,这里TM是我家啊。”沙井皓介大声嘟囔起来,好似为了证明什么,一把把壁橱拉开。
上层壁橱一直都是那副样子,而下层壁橱则没有了被褥的填充而空荡荡。
“哼,知道了吧。”他喃喃自语。
然后用脚踩住折叠被褥的一角,将它拖过来,丢进下层被褥之中。
沙井皓介换好了衣服,还是到卫生间中抹了一把脸,瞪着镜中的自己。像是盯久了产生的幻觉般的疑问——这是我吗?
沙井皓介的脸很张扬,柳叶小眼或者高耸鼻梁都是单看不错的类型,但拼在他这张颧骨突入的脸上,有一种五官乱飞的质感。
加上眼袋视觉上造成的眼窝凹陷,更添上一抹阴郁质感。像是某种猴类,还是不讨喜的那种凶候。
【只是,眼睛和脸上不该有什么淤青吗。】
“有没有搞错,我顶多会去钢珠厅,不打架的。”沙井皓介像是在解释心中疑问。
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他不知道此刻的时间。沙井想去寻找他的眼镜,可干净只剩下灰层的房间中什么也没有,这才让他想起眼镜这东西已经被他当出去了。
还得等这个月的工资才能赎回来。
当沙井他还剩下什么,他走进玄关,在那扇玄关和客厅的门后,他还剩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日历。
应该是今年的。
他看到拿红色马克笔在某个日期上点出的一点——今天是周四,木曜日。
沙井有些奇怪为什么会确定,为什么今天就是红色马克笔点出日期,他向前面的日期看去。
清一色的日期被黑色的马克笔所划掉,只是不同于常理——在每一个经过的日期用斜杠划去。
这日历上每一个进过的日期都是笔直的一束,像是要把点在日期之下的红点一起抹除。
【这大概是他特殊的小癖好。】
没有过多停留,沙井皓介走出了202室的门。
……
就像是一个瞬间一般,等沙井皓介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了钢珠厅的一角,周围逐渐听到钢珠与塑料的撞击声以及与各种钢珠碰撞发出的叮叮声。
好像喝酒断片一般,又或是身处梦境中,不断切换的场景。
沙井被自己心中诡异的想法搞得有些后背发凉,他想转头看看周围,看看那些不断发出叮叮声的座位上有没有人坐着操控。
可他发现自己竟丝毫不能摆动。
手掌像是脱离他的控制一般不断点着柏青哥上唯一的按钮。
钢珠如瀑布般涌下,相互碰撞,或被卡在两个塑料管之间。他就像是挥金如土的家伙,让自己所剩不多的东西变成一朵在钢珠中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