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有隆福寺,西有护国寺,一座坐落在东四路口西北角,一座坐落在新街口大街东南的夏贾胡同,自达二寺建成之时,北京城就逐渐形成了两个著名的庙会。
隆福寺在北京城的东边,叫东庙会,护国寺在北京城的西边,又叫西庙会。
东庙会每月逢一、逢二、逢九、逢十开庙会,也就是东庙每月有十几天有庙会。而西庙会,每月逢七、逢八开庙会,每月六天里有会。
这样一来,两家庙会时间上不冲突,您逛完东庙会,隔天您还可去逛西庙会。
吴运河的大河三井洋行,就开在地安门西大街上,这地界,距护国寺不远,向南几百米是西四,向北几百米是新街口。当初吴运河将药铺选在这地界,就是瞧着人多,街面杂乱,又距护国寺不远,每逢庙会也是人来车往,很热闹。药铺开张后,吴运河才发现,不是怎么回事儿,这地界,是它妈十三不靠,根本就是商业圈的外头,南不及西单那片的生意红火,北边靠不上新街口买卖热闹。西庙会开市时,人是不少,可人家溜达去逛赶庙会,药铺?那是生了病,没折才去的地界。
跟着地方开药店,一天也没几位买药的主儿,西药能治病?北京城的百姓本来就含糊,就这么一粒白药片子,还没指甲盖大,它能治病,您蒙傻子吧?嘚勒…您,咱还是认得砂锅,药草,小柴炉,慢火煨汤,吃着放心。
吴运河没想到,做生意有这么难?生意不好,他整日愁眉苦脸的犯愁。
刚过六月,一大清早,院子里梧桐树上的喜鹊喳喳叫,上午他药铺来了两位贵客,一位是他在日本的供货商,福原敬一,一位不认识。
福原先生向吴运河介绍说:这位是三浦株式会社总裁,石田玉尔先生,这位石田玉尔,给吴运河带来一连串的好生意。他提出:在北平建立三井长河株式会社,并在北平,上海,天津等地开设三井长河分社,建立三井长河医药设备公司。并且将在华的日本侨民,护路军,驻屯军的医药30%的份额供应,纳入三浦长河公司经营范围。这就意味着吴运河的长河公司,将分销在华日方,三分之一的药品,设备。
石田玉尔这番话,让吴运河欣喜若狂,这种好事儿,怎么就轻易落到自己的脑袋上?他就琢磨,这里边儿有什么圈套或陷阱?
吴运河是干刑侦出身,他明白,石田玉尔带来这些承诺和好处,是不会没有代价和条件的。
这十年光景日本人占了东北,进驻热河,下一步该是华北了吧?这一年他常去日本,那里的国民已经是利令智昏了,狂热的大陆政策,可不是占领了朝鲜,台湾怎么简单?日本这个国家,政府和国民脑袋瓜子,膨胀得令人发指。在和日本人做买卖过程中,已经领略到国人的白眼,他估计这个石田玉尔,不会是个简单的日本商人吧?这次商谈,虽然石田玉儿开出了很诱人的价码,可吴运河并没有急于答应,他明白,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明事理,就答应下来,一定是个幼稚举动。他中意我的长河公司,那他一定还会来,我倒要利用这个间隙,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底细,是什么来头?
很快就有了眉目,这个石田玉尔,肯定不是个商人,他在华,供职于北满铁路勘察公司,这个勘察公司有背景。
经过了解,这是个北满铁路勘察公司,有日本军部背景,而且还肩负对华北,北平的军事情报工作。
做特务的?吴运河经过慎重地考虑,还是决定应该和石田玉尔,携手建立这个长河三井株式会社,这个日本人如果不是商人,那就一定是军人或是军事情报人员,和这样人搭伙做生意有风险,但也有更多的好处,他们的目标不是赚钱,他们肯定是为了军事目标或是政治目的,这些并不妨碍我赚钱,而长河公司还可以依靠这强大的后台,做靠山,发展长河公司经营,百分之三十的分销,怎么庞大的货源,建几家分店包销药品,坐在家里就挣钱的买卖,放弃不干?我傻呀?盘算好了应下,如果有危险,我马上出国,远离这是非之地,躲开这些险恶之人。
三井长河公司一开张,吴运河就扩大了公司规模:平安里这地界闭塞。
石田玉尔不同意说:”这地方安静。”
这是做生意?吴运河不满意,石田玉尔则认为不同,他需要一个隐蔽,安静,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要是每天车来人往的,那用不了几天,就让人发现他的秘密,他嘱咐吴运河,再去选两个地方开两家分号,西安门大街这里,只做少量的零售,主要作为批发,办公的地点。
就在吴运河将信将疑时,只几天的工夫石田玉尔就给了他意外惊喜,从长河公司的走货单上看,从天津港下船的成吨成吨药品,直接发往外埠,钱可就直接转进三井长河公司的柜上,几笔买卖下来公司,竟有十几万的进项。由此,吴运河对石田玉尔是百依百顺。
石田玉尔让他将后面两座院子买下来,作为公司用房,吴运河二话不说,盘下房子改善,装修,忙活一阵,石田玉尔搬进了新房。他也对吴运河的人,立下了规矩:这里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这让吴运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妈得,拿老子当外人,俗话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无好事。
这过程中,石田玉尔对吴运河进行过调查,可吴运河自打退出军界,民国政府失利,他为了撇清关系,早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干净,就连在日本留学的经历,也从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