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棠醒来时,宋玉安早已不见踪影。
她睁开眼看了看四下,正是自己的寝宫,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上来的,只是恍然间记得好像听到了宋玉安的声音。
再看看她身旁,只有碧珠红着眼,跪坐在塌下,见她醒来急忙抹了抹腮帮子上的泪珠,哽咽道:“皇上”
“嗯,”沈西棠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声音虚弱得像只奄奄一息的小耗子,“是谁把孤救上来的?”
“是丞相大人。”碧珠如实道。
沈西棠无神的眼眸倏地一亮,“你是说宋玉安?”
“是的,皇上。丞相大人将皇上从湖里救出来后送到了就近的一个医馆里,衣服都没换,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直到宫里的太医来了方才回去换下湿衣服。”
沈西棠一楞,几分欢喜便跃上心头,欢喜过后又有几分心疼,她急促道:“那宋卿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受伤?湖水那么冷,染上风寒该怎么办?”
“回皇上,宫里已经派太医去丞相府了,太医回来说丞相大人身体无碍,还请皇上放心。”
沈西棠松了口气,想着宋玉安亲自把她救了上来,还一直陪在她身边,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笑。
至于先前谋反的赵岐,在沈西棠掉落湖中的时候被宋玉安的人砍了一刀,一脚踹到湖里去了。
但他没有沈西棠那么幸运,当时场面混乱,赵岐的侍从没有注意到他们主子已经掉下去了,毕竟赵岐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总是躲得最远。
所以打斗结束后再找人的时候,那些家丁发现自己主子已经不见了,心想着赵岐应该是趁着混乱乘舟回府了,没想到其实是已葬身鱼腹。
后来宋玉安在湖中打捞到了赵岐的尸体,忍不住唏嘘,一代丞相,竟就这么戏谑地死了。
而与此同时,赵家也因贪污罪名被抄家,再加上结党营私,私征地税,违抗圣旨等数十项罪名,满门抄斩,无一幸免。
宋玉安因为平反有功,沈西棠赏赐给他了一座新的府邸,就在拙政园旁边。
其实这是沈西棠的一点小私心,她想,若是宋玉安搬了进去,她就能每天隔着墙看到宋玉安了,哪怕是远远地望着也好。
永安二年元月初八,沈西棠举行及笄大典,同时宋玉安迁入拙政园旁边的新府。
沈西棠不知道的是,她以为从此可以离宋玉安更近一点,却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当日,沈西棠身着九重华服端步迈进金銮殿内,殿内两侧依次跪满朝臣。
她拖着金绣百鸟朝凤裙摆至蟠龙宝座前,面至天地,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深深叩拜在地,起身再叩拜,三叩拜。
行过大礼,沈西棠踏着汉白玉筑的台阶缓步走到蟠龙宝座前,再叩礼。
这时礼官庄重地走上前去,为她插上宫廷御制的鎏金琉璃八宝簪,然后扶她起来。
“礼成!百官请起!”礼官高诺道。
沈西棠拂了拂金丝凤袖,端坐在龙座上,淡漠地扫视了群臣一眼。
这时,江阁老严肃地往前一步,高声道:“臣有本启奏。”
沈西棠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爱卿请讲。”
“今日陛下已叩天地,簪金笄,行及笄之礼,也应当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延大陈之龙脉,方才家国两兴。还请陛下当机立断择定良缘。”
话刚落音,百官不约而同地跪了一地,齐声道:“还请陛下当机立断择定良缘”。
沈西棠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宋玉安,他今天身着一品仙鹤紫袍,腰佩金鱼袋,乌发用紫金冠端端冠起,独立在百官中间,神色淡漠,似清冷的月光,俊逸非凡。
他迟迟不说话,不看沈西棠也不跪,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西棠终于按耐不住,盯着他问道:“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他会帮她推辞吗?还是说同意?沈西棠紧紧攥着龙袍的一角,双眼紧盯着宋玉安,手心早已汗湿。
宋玉安并没有及时回答,反倒是他身旁的一位老臣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