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这里……是什么地方?”
“主公,这里是饶阳。”
“饶阳?怎么会在饶阳?”
“我们败了。”
“我们败了吗?咳咳……只有你吗?”
“不,尹楷将军、吕威璜将军和韩猛校尉都在。”
“只有你们吗?”
“能统兵的就只有我们了。”
“他们都投了那王弋对吗?呵,也不错。至少幽州百姓过得好……”
“没有……有人看到郭图和逄纪向南走了,吕旷吕翔和左灵则向西去了。”
“咳咳……咳咳咳!那王弋来了没有?去叫他,咳咳!去叫他来!咳咳咳!噗……”
王芬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但是没和身边的麴义多说两句,便一口鲜血喷出,似是急火攻心。
麴义见状赶忙为王芬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
“开城门!我要见王弋!袁本初……啊哈……哈……许攸,许攸!”
王芬话语中夹杂着大量的粗喘,麴义别过头,他知道王芬就要活不长了……
饶阳城外幽州军营内,张飞和戏志才有些头疼。
这屁大点儿的饶阳他们已经攻了几次了,但对方有个弓箭玩儿的很不错的将领,数次都将他们打退回去。
而且饶阳的守将很倔,戏志才尝试了数种方式想将饶阳守军勾出来,结果对方宁愿啃树皮也不愿意冒险出来截粮车。
当然两人只是有些郁闷而已,冀州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就在他们刚到饶阳的时候,冀州在王芬手中的几个郡有一半派来了使者宣称归附。
常山国自不必说,印玺都在他们手里。
清河国崔氏拿下了甘陵,崔林亲自前来请降。
中山国的治府卢奴被赵云和徐荣拿下后其他的县也都降了。
巨鹿郡里郭典本想干掉沮授、田畴、刘和几人,结果刘和比他的动作快多了,当场宣布自己是个伪帝,以最快的速度退位将自己关起来,等着王弋来审判。
直到此时郭典才惊讶的发现,留在巨鹿这几个人都和王弋有一腿,沮授、田畴、阎柔自不必说,刘和是刘虞的儿子,刘虞还活着的时候对王弋可比对刘和好多了,审判个鬼呦!
除了那个死脑筋董承以外,人家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带郭典玩儿罢了。
接见这些使者的时候戏志才是愕然的,拿过地图仔细研究,他一时竟分不清王弋将太史慈派到平原,是因为早就知晓了这一切,还是阴错阳差的巧合。
这就是争霸天下时的变数,你永远不知道哪座城池会开城投降,也不知道哪座城池会拼尽全力死守。
就比如说现在,饶阳城门开了,一个使者来到大营要求见王弋。
张飞差点被气笑了,你当王弋是王芬吗?打个王芬还用得着王弋亲自动手?那不是显得他们这些人很无能?
可使者接下来的话却让张飞不得不派人快马跑回幽州,将王弋请过来。
“我主不愿再造过多杀戮,愿与幽州牧议降。”
议降,而不是议和。
若王芬投降,冀州就可以和平接管,还能借着王芬的名望做很多事情,省去很多麻烦。
可不要小看王芬,王芬败了完全是因为他武略一言难尽和扯淡的用将态度,与他本身的名望和民政才能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张飞也留了个心眼儿,要求进驻饶阳接手防务。
使者回去问了王芬之后回复可以让张飞进城,但他们要管饭,饶阳守军最近都没正经吃过什么。
这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张飞带人浩浩荡荡进了饶阳城,还见到了那个名叫麴义的守将。
当王弋得知消息后带着卫队星夜赶路,最终在第三天的时候来到饶阳见到了王芬。
王芬此时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奄奄一息满头白发,显然快不成了。
“文祖先生,不知你换我来何事?”王弋没有用官职来称呼王芬,他还是挺敬重王芬的,当年黄巾之乱他也有参与,冀州打成什么破烂样他一清二楚。
王芬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见到眼前的青年后忽然闪烁起了精光。
“你便是王弋?”
“是。”
“可有表字?”
“没有,尚未加冠。”
“中和如何?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你是士子?忘了,忘了。你的老师是卢植。唉……天下士人何多,可为何偏偏要参与这天下之争。”
“你不也一样么?”
“所以我败了。不要以士子争天下,机关算尽终是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
王弋没有接话,他不明白王芬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以士子争天下,是告诫他不要用太多的阴谋诡计还是什么?
“我命不久矣,都说将死之人能看清世事,古人诚不欺我啊。”王芬咧嘴一笑问道:“这个局你明白多少?”
王弋想了想回答:“你我都是棋子,执棋者是袁绍和长安对吗?”
“你知道!”王芬惊呼一声,随即笑容逐渐苦涩:“哈哈……难怪我会输,我到死才看清这一切,你却早早知道了。去吧,照顾好冀州的百姓,就像对待幽州百姓那样。”
望着将双眼闭上的王芬,王弋有些无奈。
就为了和他说这个?还莫名其妙的的给他取了个字?
中和?不偏不倚吗?倒也还行。
就在王弋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王芬忽然问道:“你可知你最大的敌人是谁?”
“谁?”王弋有些疑惑的问道:“袁绍?或者说是袁氏一族?”
“不,是许攸。”王芬没有睁开双眼,而是淡淡的说出了一生中最后的一句话:“或许那些宦官是对的,我们这些党人就是祸乱天下的根源……”
王弋心中咯噔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党人是祸乱天下的根源吗?那必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