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駛向河海幫漁船的,是一艘狹長,插著紫策軍旗,船舷建有女牆的小艇。看配置,乃紫孝艦隊名喚‘走舸’的戰船。走舸上,整整齊齊,站有十幾位身著黃色軍甲,頭戴黃巾的將士。
來者正是紫策八軍唯一的水軍-怒水軍。
小羅全身戰慄,易無憂不禁暗中嘀咕:‘來的不是官家嗎,他怎麼像是見到鬼?’
少時,走舸已到漁船三丈外。為首的將士喝道:‘人都從艙中出來!你們是何人?’說完,身邊的數名士兵已手持索鉤,準備拋擲鉗住漁船。
‘各位將軍!’小羅雖然害怕,但仍躬身抱拳,滿臉堆笑地道:‘船上就咱兩人!我們是附近青梅壩的漁民。’
‘青梅壩的人?’那首領疑道。好巧不巧,吳志遠等人此刻跌跌撞撞地衝出密林,身後拖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小羅!’他們一邊招呼,一邊往漁船走來。
小羅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怒水軍瞧見吳志遠幾人,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扔出索鉤,將漁船鎖住。
吳志遠幾人暼到海上的怒水軍,不由呆立原地,一時不知應上船,還是返回島上。
‘海盜惡賊,休想脫逃!’軍官們似乎將他們當作海盜,眼看就要將人拿下。易無憂向前一步,抬頭挺胸,朝向那首領,不慌不忙地道:‘這位將軍,他們是我請來的漁民,為我捉人魚的。我不敢告訴家裡人,偷偷出來,所以方才才言語含糊,惹起誤會了。’
為首的是一位怒水軍百夫長。他打量易無憂的打扮,十足一位外出狩獵的貴族公子,心中懷疑減了幾分:‘你是哪家的公子?捉人魚,怎麼捉到這裡來?’
‘在下方州雪峰不易宮,易瑤,易無憂。我家和赤湖顧氏聯姻,我是來送親的。我第一次出海,有些暈船,便把船停在這裡歇息。他們幾個......’易無憂指著吳志遠等人:‘說海島可能有治暈船的草藥,所以才上島的。哎呀,我這一說話,頭真的好暈......我這個山裡人,就不該湊熱鬧到這海裡來!’
易無憂一番話,八分真二分假。百夫長對當地望族顧家的親事有所耳聞,也知曉附近出現儒艮的事情,見易無憂談吐淡定,實在不像海盜,尋思半餉,決定還是不與四大世家為敵,語氣一軟:‘易公子早點回去吧!這是一個海盜窩,島上只有海盜,沒事別來!我們今日奉命圍剿,如果不小心傷着公子,便不好了。’
易無憂佯作驚慌:‘海,海盜?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啊!哎呀,你們這幫人,怎麼把我帶到這裡!我不捉人魚了,趕快帶我回去!你們怎麼還愣在岸上,快點走啊!’說著,連連與吳志遠打眼色。
吳志遠一群人,將那名男童護在中間,急匆匆地低頭登船。
漁船駛開數里,眾人才敢長長地舒了口氣。
‘無憂妹子,又是多虧你!’吳志遠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道。
易無憂瞄著畏縮在角落的男童,凝重道:‘他是海盜吧?’
‘這.....’吳志遠一臉心虛。易無憂見狀,知道自己猜對了:‘吳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吳志遠見瞞不住,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捉海盜,而是在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
‘說來,那人,無憂妹子也認識。’
‘何人?’
‘在酈藪鎮,和你一起的那位郎中,李雄章。’
易無憂聞言一怔,半日後才喃喃道:‘那位真正的李雄章......’
吳志遠雖不知她為何要加‘真正’二字,不及細問,點頭道:‘就是他。’
‘李郎中為何會與海盜一起?’
‘唉,此事說來話長。’吳志遠只好從頭到尾解釋一遍。
原來上月,河海幫的黎州分舵收到李雄章的求救。
話說李雄章自從在流星川城的董大家中,得知那批曾出現在顧家官船的逍遙散,是從東海而來的,一直致力破解逍遙散的他,決定前往黎州查探,順便採集藥石。逗留黎州之際,他與一位老郎中相識,並一同被怒水軍徵到一處關防離島,治理軍中疫情。期間,他曾去信鹿都,告知結義兄弟沐雲鳳,自己的去向。數月後,他從遠海回到黎州首府-錦濟城,卻無端遭到不明刺殺!同伴老郎中不幸身亡,他處於絕境,只得向河海幫求救。
河海幫即時出手,送他回古州,可惜一波三折,路上遭遇海盜打劫。船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唯獨不見了李雄章。吳志遠便是那時候開始,在古,黎兩州之間的海域,尋找那夥劫船的海盜。
將近一月,他今日終於找到那幫海盜。冒險探寨,便是要確定李雄章是否在島上。不巧趕上‘快意刀’危波將軍司馬安仁親率的怒水軍,前來攻寨。
司馬安仁在寨中大開殺戒,海盜根本無還擊之力。吳志遠見怒水軍見人便砍,雞犬不留,攜了一名男童,倉皇逃回漁船。只是他沒想到,這位怒水軍主帥在島上廝殺的同時,已派兵圍住海島,以防海盜潛逃。若非易無憂出面,他們方才極可能會被當作海盜,而遭到處死!
知道詳情,易無憂仍處在震驚中,吳志遠已轉向那名男童,盯著後者滿是恐懼的眼睛,沉聲道:‘你寨子裡的人,都被怒水軍殺了!如果你不跟我們說實話,我們會把你交给官府,你的下場也是一樣的,明白了嗎?’
男童抽泣著點頭。
‘你們不久前劫了一艘從黎州來的鹽船,上面是不是有一個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大夫?’
‘是。’
‘那大夫現在在哪兒?’
男童回憶半日,顫聲道:‘海蛇前兩天又帶人來島上搶女人。他們看到那位大夫,把他也帶走了。’
‘海蛇?’吳志遠畢竟是東海新人,來河海幫的日時不長,問身邊的兄弟:‘海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