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走好~~~”
“相公~~~”
“呜呜呜~~~”
潼关内外,数以万计的秦凤军将士,嚎哭恸天为自家将主送行。
他们送行的,是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
种家兄弟俩都是秦凤路大佬,老种多偏向文官方面一些,唯有小种才是常年领兵,在秦凤路军士心中地位很高。
之前被贼军堵在了潼关这儿连绵土塬之中,种师中忙的团团转,拼命组织兵马不断反击,试图突破封锁赶回长安城去。
直到种师道的亲卫被允许过封锁线,送来了老种经略相公的遗书。
长安城丢了,老种相公殉了,关中没了,西军也完了。
彻底断绝了所有希望的小种相公,独坐半日后,召集诸将安排好了投降事宜,得了呼延灼的各种应允之后,也随之拔剑殉了。
他在秦凤军中的威望很高,又是为数万秦凤路将士求了条生路。
感念他的恩情,数万将士为其棺椁送行。
与此同时,兴致匆匆飞马赶赴长安城,向陈然报喜的呼延灼,遭遇了严重的职业危机。
“呼延都统何必来寻我请示。”挂着脸的陈然,话语阴阳“有什么事儿,您自个决断就是了,用不着来问我。”
听闻此言,呼延灼心头顿时咯噔。
他可不是底层混上来的军痞,他是正儿八经的将门世家,开国大将呼延赞的嫡传一脉。
政治头脑,那可不是常人能比。
陈然一句话,就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大佬现在很生气!
没有丝毫犹豫,呼延灼直接扑倒在地俯首行礼,再无之前邀功之时得意状。
“东京将门,已然全部处置干净,只剩下了你们呼延家。你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是吧!”至少陈然还愿意说,而不是命人直接将其拖下去。
“别家都是处置的处置,发配的发配。多年来巧取豪夺的田亩商铺家宅财货统统充公,只有你家留了下来,你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面对陈然的训斥,俯首于地的呼延灼,自是不敢辩驳。
不过心里却是有话要说‘大王啊大王,咱们话要说明白的。整个呼延家上下,有过恶行的一個都没跑,全都处置掉了啊。现在留下的,都是老实做人的清白人。’
‘至于田亩商铺财货,的确是没被抄家抄走。可我又不是不懂事,早就主动交出来了。’
‘呼延氏全族,都挤在老宅里面过日子,你又不肯让族中子弟为将为官,这么多人全靠我一个人的俸禄养活,我容易嘛我~~~’
当然了,这些话语只会在心里翻涌,是绝度不会当面说出来的。
毕竟汴梁城那么多曾经权势滔天的将门之家,全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成了过眼云烟。
最终只剩下了他们呼延家一根独苗。
这若是还不知足,那就是作死了。
“...你胆子是真大,竟敢允了种师中饶恕那些西军军将?!”
听到这话,呼延灼终于抬头“大王~若是不允留命,那些人又岂会投降?到时候鼓动兵马,数万人大战下来...”
“呸!”
陈然大怒“数万人大战如何?就算是数十万人大战又怎么着!”
“我若是想妥协,整个天下早就传檄而定!用得着辛辛苦苦的重新打一遍?!”
“我就是要扫清地方,将各地那些上到将门士大夫,下至村正乡老,盘根错节的网络彻底扫荡干净!”
“若不扫干净,顶多一二百年,又是循环往复!”
呼延灼还想再说什么,却是陡然见着不远处的杨志,正在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他心头恍然,急忙重新俯首不再言语辩解。
原本性格不合群的杨志,现在热情的很,喜欢到处交朋友。
他与呼延灼关系不错,毕竟杨家也算是将门。
这是提醒他,这个时候千万别跟大王硬顶。
大王的性子,那是吃软不吃硬的。
待到宣泄完了怒火,陈然干脆嘱咐“你自己闹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秦凤路的清扫工作,就交由你去做。”
说罢,直接转身就走。
呼延灼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
杨志靠过来招呼“走,请你吃羊肉。”
关中地区的水土流失,环境恶化,也跟大规模养羊有关系。
养羊卖给开封府的有钱人去吃,赚的可比种田多的多。
当然了,能有这等门路的,自然不会是黔首泥腿子们。
因为军纪严格,长安城内的秩序恢复速度极快,各坊的商铺大都已经重新开张。
当然了,挂在各坊墙边的那些意图乘火打劫之人的首级,是确保治安环境的重要因素。
每当兵乱攻城之际,都会有人跳出来乘火打劫。
杀人放火,劫掠女干银无恶不作。
对待这等人,陈然从来都是态度专一,统统杀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