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看来知府大人对你很赏识啊!”落座后沈梦阳偏头悄声对戚继光问道。
第几次参加宴会的沈梦阳,也感受了知府卢宁的过分热情,不免有些好奇。
戚继光忍不住给了沈梦阳一个白眼,要是真赏识的话,每次催要钱粮就不会抠抠搜搜,打折又打折,经常是打骨折。
“宾之,若是真赏识我,我那水寨也不会为钱粮发愁。”
“要知道我那水寨满额一千多人,现在才三百来号人,三百号人我都养不活,你看我是贪墨军饷之人吗?”戚继光无语道。
这些天沈梦阳天天听田东牟无数次吐槽,戚继光为了练兵把自己的老婆本都填了进去。
但凡戚继光不那么无私,他一个卫所指挥使怎么活都很滋润。
“那今天这知府大人如此热情,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味啊!”沈梦阳担忧道。
“不对味就对了,我担心知府大人又不想出钱,所以才如此热情,让我不好开口讨要赏银。”戚继光担忧道。
“啊,会是这样吗?”沈梦阳惊奇地问道。
“宾子啊,这是大明文官一贯的作风,表面和光同尘,内地里一毛不拔,今天你和文官打交道,一定要多个心眼。”
戚继光是真把沈梦阳当知己,这种他自己摸索出来的小窍门也跟沈梦阳分享。
“那这一次我们岂不是要空手而归,看来我那盐田得抓紧了,不然我怕再下去,你连祖宅都要抵押出去。”沈梦阳不免打趣道。
听到沈梦阳的打趣,戚继光不练脸直抽抽,当官做到他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当兵吃饷,天经地义,他这倒好,天天往里头搭银子。
“不行,这一次怎么都得从知府大人手中扣得下来,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银子,特别是宾之你,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岂能白给。”戚继光不甘心道。
啥第一次啊,被戚继光说的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味。
沈梦阳正想说些啥时,三声编钟响起,整个宴厅开始安静起来,都望向知府卢宁。
看来古往今来的宴会都是一样的,开席之前,领导都要先讲讲话。
“诸位,这一次我们登州卫难得打了一场大胜仗,看来不是咱大明官军不行,而是江浙那边的军武荒废啊。”
卢宁开篇就不忘踩一踩江浙的同僚。
没办法,他这一次之所以来登州府任职,就是被浙江同僚给排挤出去的,那帮人抱团,挣钱竟然不带他,想想卢宁就心有不甘。
最近些年,浙江同僚个个做海贸生意,赚得是盆满钵满,他岂能不眼红。
原本以为到了浙江任官,是个天大的肥差,结果浙江同僚不带他玩,简直是岂有此理。
所以这一次来到登州府,心有不甘的卢宁打算另开炉灶,既然浙江的不带他发财,他自己另立三头,自己一人发财。
此次戚继光虽然杀的倭寇是他请来贵宾,但既然已造成实事,卢宁就想把坏事变好事。
如今在大明万马齐喑的时刻,突然有一份如此大的战功,想必皇帝一定能记住他的名字,顺便踩一踩江浙同僚,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想想,卢宁都为瞬间的机智应变点赞。
“这一次我们登州卫出来两位猛将,倭寇在他们面前犹如土鸡瓦狗,来为了这两位猛将,我们举杯向他们祝贺。”
卢宁说完举起酒杯,朝着戚继光和沈梦阳方向示意。
“元敬,一会看我表演,此次定然给讨些银子回去。”沈梦阳端起桌上的酒杯,低声对身边的戚继光说道。
戚继光倒是非常期待沈梦阳又有啥好主意,这些天的交往,他算是见识了沈梦阳的才华和机智。
“知府大人,能否换个大碗,难得喝一次酒,卑职想痛饮一番。”沈梦阳举起手中酒杯,齐声说道。
看着起身的沈梦阳,卢宁略有不悦,一个小兵,让他来赴宴,已经给他莫大的面子,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提条件。
武夫就是武夫,虽然长着一副好皮囊,但是依旧是个草包,完全不懂上下尊卑。
不过今天就是一个宣传典范之日,且容他放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