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心下一惊,手中的酒坛子随之一抖,将那冷酒撒了些在太子身上。他顿然不知所措,慌忙跪下道:“墨轩该死,墨轩该死!着实笨拙,连酒也不会倒了!”
太子却似并不在意,倒是那谢梨安,悄悄扣了一下他的脑袋,算作对他的惩罚。
太子见罢不禁笑道:“这小书童跟着你也是委屈,瞧你这主子当的,连句话也不让人家说。”
谢梨安听罢急忙解释道:“墨轩他不谙世事,因此每每知道些甚么,也不管能不能说便偏要四处宣扬。我这是怕他惹了祸端因此才训了他。”
太子不与计较,只笑道:“起来吧,我不问便是了。甚么了不得的人物,连个名字都不能提?”
墨轩又叩了几下头,方才起身,也不敢再靠近太子,只远远地低头站着。
谢梨安见太子玩笑将这件事带了过去,也不便多说什么,起身替了墨轩为他斟酒。
默然饮了会儿酒,只见天空渐渐明朗,原先还有些厚云,此刻也都散了,露出玉白玲珑月,不禁令人有些萧索怅然之哀思。
太子放下酒杯,谢梨安欲要再与他斟酒,却被他拦住了。他抬起一双醉眼,看着他微微笑道:“容儿,你如今也是长大了,倒愈发与我生疏了。”
谢梨安听得此话,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唤自己“容儿”。
还记得这“容儿”原是与太子初见之时,他说“梨安”二字叫得拗口,便取了白香山的诗句“玉容寂寞泪阑干”里的“容”字,为的是衬“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梨”字。因此便用“容儿”做了对谢梨安的昵称。
因谢梨安不喜这句诗太过脂粉气,故而求太子莫要在有人之时这样唤自己,这太子也应了。
而此刻却倏然喊出这个名儿来,想来这他该是醉了。
谢梨安未曾回他这句,只尴尬一笑道:“殿下,天色已晚,不如这酒明日再喝,我服侍你去歇息罢了!”
那太子摇了摇头,蓦然抓住他的手手笑道:“你以为我醉了不成?可不知我从不曾这样清醒过呢!容儿,你今日对我似是不如从前那样亲近,我想莫非是……心里有了别人?”
“太子哪里话,梨安从来都只为太子一人所效劳,不曾想过别人!”谢梨安想将手抽离,奈何他抓得太紧,便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好作罢。
“容儿,你别瞒我了。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一张桌子吃饭,一床被子睡觉,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何能瞒得过我呢?才刚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你嗔怒,这小书童不过提了一句苏将军,你便恼了。”
谢梨安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梨安果真是怕周边有耳目,这苏将军着实不似一般人,只怕他……”
太子不曾听他说完,低了眼道:“我听闻苏将军家有一千金,名曰苏凝玉,是个兰质蕙心的绝代佳人,你可曾见过?”
不曾料到他会提及苏凝玉,谢梨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与他,而思绪却已飞回那日在青玉小楼与苏凝玉相见之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