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杀(1 / 2)唐墟首页

文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展眉不在意。但程敬思说梁王倒行逆施,终将陷入困境,这可是于她外祖一族大有关碍的。

柳家的根基在蜀中,这些年蜀王王建很是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架势,但柳家始终对蜀王的善意若即若离,反倒对千里之外的梁王尽心尽力。好在蜀王一时无力与梁王抗衡,柳家对蜀王面子上也算是执礼甚恭,所以蜀王才能容忍柳家到现在。

假如真如夫子所说,有朝一日梁王倒了,柳家岂能独善其身?就算到时候柳家愿意改弦更张转投蜀王,也要看人家点不点头啊。展眉这些年跟随程敬思游历天下,见识是一等一的,自然看得出过去的梁王现在的梁帝这几年走的其实是下坡路,程敬思方才说的“看起上如日中天”,还是客气的评语了。

若说梁王最意气风发时候,该是四五年之前,挟持小皇帝李柷的父亲昭宗皇帝问鼎天下,西攻凤翔,东平兖郓,向北打得晋王李克用不能直撄其锋,昭宗皇帝只得闭着眼睛说瞎话,称朱全忠“宗庙社稷是卿再造,朕与戚属是卿再生。”进爵为梁王,并加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朝堂之上,梁王不到,便不能议事散朝之时,梁王不起身,没有人敢退出大殿。当真是手握乾坤,一言九鼎。但随着梁王明面上的威势越来越盛,直到做出弑君之举,虽说没有人敢站出来直接指着梁王的鼻子大骂乱臣贼子,但人心的浮动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你若是问晋王、岐王、蜀王这些强藩,是忌惮当年的梁王,还是忌惮今日的梁帝,他们的答案应该是前者。

所以,展眉知道,程敬思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假如真有一日梁王也如大唐江山一般说倒下就倒下了,柳家何去何从,还需尽早谋划。那么,若是祖父对此有什么见地,自己去听上一听,倒也没有坏处。

扬州旧称江都,物阜民丰,尽一时之繁华。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曾是南漕总舵所在。只不过后来漕运向南延伸,南漕的前辈们为了牢牢将运河南段的运力掌握在自家手中,毅然决定将总舵南迁到杭州。但扬州作为江淮重镇,南漕这里的经营多年,根基之深,自是远非楚州可比。

是以肖俞来到扬州时,是谨慎又谨慎,低调再低调,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这里的地头蛇,招来南漕的大举围攻。

南漕的扬州分舵,足有帮众五百余人,其中不乏中品高阶的高手。舵主武鸣修据说更是跻身到了上品洞玄境。自然,这些人的身手都不被肖俞放在眼里。但对方好歹是人多势众,真打起来,势必要多伤人命,肖俞不愿为之。可肖俞也知道,武鸣修不同于苏远扬,不可能靠自己一番说辞就倒向北漕。何况自己再徐州、楚州闹得沸沸扬扬,南漕若是再没有点针对措施,自己都要鄙视南漕主事之人了。何况从苏远扬手下隐藏的死士看来,南漕总舵对各处分舵的控制远比自己先前想象的要严密。这扬州,恐怕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若是世子殿下在此,他会从哪里入手?

肖俞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个念头。但经过短暂的思索,肖俞觉得若是李存勖在此,一定会光明正大打上门去,最后还少不得踩着武鸣修的脑袋让他在地上学狗叫之类的。自己是万万没那个魄力的,但擒贼先擒王么,还是做得到的。

既然主意已定,肖俞用暗记召来北漕在当地预埋的暗桩,详详细细打听了武鸣修的习惯和出行时辰,意外地得知这家伙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还是丢不下自己的一个雅好,每日傍晚必到城东一家书馆听弹词。这倒是肖俞下手的绝佳时机。

当天傍晚,肖俞就早早地来到那家名为“听涛”的书馆,找了个不显眼的座儿,要了一壶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四下打量,静候武大舵主上门。

方才在书馆外看了水牌,今晚上台的是双档。从艺名来看,当是一对儿姐妹花。肖俞暗想,这武舵主每日都来听弹词,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再一转念,以漕帮的财雄势大,若是看上两个跑码头卖艺的女子,都不用漕帮子弟动手,自有人包办好一切给武舵主送上门去,看起来这武舵主倒真像是纯粹的热衷此道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肖俞眼前的瓜子壳已经堆满了小盘,门外停下一架马车,随后门帘一掀,一名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书馆中并未因这人的到来而变得喧闹,老板和伙计也并未显出格外的殷勤,但肖俞知道,这是武鸣修到了。他虽然没见过武鸣修,就连画像都没见过,但听北漕的暗桩描述过这人的相貌气度,自是不难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