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璧身旁的皇家侍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几乎是要挡着那道又冷又辣的目光。钱云璧一丝苦笑溢上面容,拨开侍卫,向前一步,迎着对面那双明眸,那里有他的无奈、他的彷徨、他的愧疚以及他向往的一切,他用从未有过的柔情和宠溺缓缓说道:“纵使故人胸有重重结,云璧亦识得初心何尝改。”
天水燕眉心一颤,眼波流转,她慌忙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风清月白,道:“公子说笑了。”
钱云璧笑了笑,拱手道:“姑娘今日可否行个方便。旁人家的喜事,姑娘放过可好?”
“哦?公子难道不是想搅了这桩喜事吗?我今日这一闹,公子还要谢我才是。”天水燕以袖掩唇,窥见钱云璧脸上哂笑难堪,莞尔道:“只怕吴国迎亲的人今日来不了了,失心散的毒怕是鬼仙都解不了吧?”眼尾扫向鬼仙,果然如她所料,鬼仙的一张脸血色尽失,如褶皱的一张老旧草纸。
鬼仙抬手指点天水燕,颤抖不已,愤怒于他这个岁数的人来说,已不能不管不顾去同人再打一架,何况对方是个狂傲的小女子,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以身手取胜。鬼仙再是愤怒,出来的声音都轻飘无力,但气势十足:“好一副歹毒的嘴脸!你父母怎会有你这般狂悖无理的子女!”
“说得好!”天水燕杏目圆睁,凶光毕露,她几乎是切齿道:“若不是我爹娘命丧霄齐老儿之手,我又怎会有今日!霄齐老儿,还我父母命来!”话未说完,双臂一抖,明灿灿的菱形镖携劲风以迅雷之势击向唐老。
众人一片惊怕声中,唐老稳住下盘,衣袖一挥即落,将两枚菱形利镖格在地上,金属坠地兀自清脆回响,镖尖闪着绿森森的幽光,淬毒之物刺目又刺心。
“我这衣裙之上也都浸了毒,你们不怕死也不怕替你们收尸的死吗?”天水燕横扫了一眼四周跃跃欲试的啸虎堂护卫,极轻松地便让他们按兵不动。
司空朔眸中终于有了活色,这一招空城计使得尤为出彩,多么像若干年前他的杰作,让人拆不穿,也信不得,却又不能冒险一搏。他道:“姑娘父母何人?可是吴越婺州人士?”
天水燕的眸中划过一片幽暗,转瞬抬眼直视司空朔道:“我的父母是好人。”
“霄齐老人也是好人,好人断没有冤杀好人的道理。姑娘不要为奸人所误。”
“那庄主对于好人的标准定是同我心中的有差。滥杀之人,怕是当不起好人这个称呼。”天水燕说得铿锵干脆,丝毫不惧对面站着的三人何等身份尊贵。
唐老眉头微蹙,似是有一团解不开的疑云盘踞在心底,片刻方道:“提及滥杀之名,点翠阁墨儿乃你狠辣作为,归来谷一事我此时虽无实证,但同你亦脱不了干系。你口中的滥杀同我这厢怕也出入甚大。”
“有因才有果。唐老盟主不会不认自己种下的因吧?”
“老夫一生并非杀业全无,姑娘总要告诉我你父母何人,我才好认了不是?”
“哼,”天水燕眸中恨意浓浓,道:“你一生杀人如麻,如何识得我父母双亲?我若告与你父母名讳,你一句不识得,岂不是推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