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没有想象中激动,亦没有想象中痛苦,许是多少次鬼门关活过来,许是余小乔的爱,他淡然不少,亦松弛很多。
李凌琰发现姒文命不像之前那样冷了。
姒文命发现李凌琰,却比之前冷了,亦沉了。
姒文命回家时,姒文馨正吃晚饭,见到他,激动地一把抱住,泪流满面。
竟未干哕!
半晌后,姒文命与姒文馨同时怔住。
许是,她的爱治愈了我。
姒文命唇角弯出一抹幸福的弧度,心中呢喃道。
李凌琰回宫,将消息报知皇上,皇上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都藏不住的惊与喜。
手中茶杯,不禁掉在地上。
宫人们吓坏,跪了一地,皇上却难得笑了,只道:“没事……快宣文南侯进宫面圣。”
宫人还未出御书房的门,皇上又道:“不了,他定累了……明日,明日一早宣他入宫……别太早,过了巳时再去。”
让他好好睡一觉!
宫人难得看到皇上这等无措,眼中尽是迷茫。
……
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映着姒文命漾着浅笑的脸庞。
皇上已下早朝,回御书房处理公事,其实根本看不下去公文,只是举着一册,心没上没下地慌跳着。
算上刚刚落地的婴孩,他共有九位皇子,六位公主。
诚然,帝王家从不缺皇子,但姒文命是不同的。
十分不同!
文命身上流着离儿的血,镌刻着皇上最肆意的青春,每每看到,才觉原来自己也曾爱过、活过。
“大难不死,可有受伤?”皇上控制了再控制,调整了再调整,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温和关切道。
“回陛下,身子无碍!承蒙您挂念。”姒文命端跪殿中,幽幽说。
皇上闻言有一刻愣住,他起身快步到姒文命面前,扶起他。
皇上手指轻颤了下。
皇上看着他,那弯长睫羽下闪着疏远的距离,似绵里藏针,扎在皇上心头,明明看不到伤口,却悄然冒出一滴血,轻轻一擦没了痕迹,但疼痛的余韵延绵许久,消散不去。
皇上拍拍他的手,缓缓坐回龙椅,“无碍就好,仍须好好调理。朕着内务府备了补品,你与余相家的小乔,一人一份。”
“臣携未婚妻,叩谢天恩!”姒文命行叩拜大礼。
“回去与余相商议下,朕想明年将婚事办了。”皇上扫了眼桌案上的栀子花束,深望姒文命一眼,侧头望向窗外。
“诺!”
姒文命唇角不易察觉地漾起一抹笑。
这抹浅笑,恰好落在皇上转头的眼眸间。
姒文命退下后,皇上望着栀子花束,出神许久。
“离儿,定是你在天上保佑……眨眼间,孩子大了,我也老了。你,还那么年轻……”
“我们注定悲凉,只望命儿这一生,能与中意女子,执手相伴,岁月静老。”
“我无法给他权势,也不想他裹挟其中,只盼他一生喜乐……我们实现不了的梦,让他做吧……百年后九泉下,我同你也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