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嗯……一般来说，被可憎物纠缠上的普通人，很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借着精神治疗的机会，我们能更快锁定这部分人群，进而抓出背后的罪魁祸首。
&ot;万一能力者陷入失控或是其他极端情况，有这样一层壳子在，也比较好掩盖……&ot;
杨不弃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徐徒然∶&ot;你还好吗?&ot;
徐徒然安静地跟着他横穿过大半个庭院，闻言扯了下嘴角∶
&ot;挺好的，风景不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ot;
杨不弃∶……
不过徐徒然也不算说谎。这个疗养院的布置是挺不错——从外面看时，就觉得里面花草相宜，有一种小公园般的闲适感。进来之后更是觉得一派舒朗和煦，让人感觉非常放松。
…让徐徒然&ot;终究没逃过精神病院&ot;的怨念多少消解了一些。
杨不弃在旁观察着她的神色，暗暗松了口气，主动道∶&ot;我们有高阶的永昼能力者，可以适当调节环境和氛围，，让患者在这儿待得更舒服些……毕竟好歹还有层疗养院的壳子。服务至上么。&ot;
刚觉得舒服一些的徐徒然∶∶…
&ot;……我该做什么。&ot;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ot;精神病院&ot;这个关键词上移开。
还能咋的，来都来了。
&ot;等等我带你去填张表，然后等一下检测结果就行。&ot;杨不弃道，&ot;我们的素质检测是由高阶全知者来进行的。结果出来后，会根据你的情况，安排一些培训课程。&ot;
&ot;还要上课?&ot;徐徒然眉心一跳。
&ot;帮助你适应你的能力，更好地掌握特技。&ot;杨不弃解释，&ot;不同的能力倾向也有不同的培训方向。&ot;
比如&ot;战争&ot;、&ot;长夜&ot;、&ot;永昼&ot;这种容易情绪上出问题的，就需要学会如何更好地自我调节;&ot;野兽&ot;需要学会适应五感或本能的改变;&ot;混乱&ot;倾向的能力者，则必须比其他人更早地掌握&ot;锚&ot;。
&ot;锚?&ot;徐徒然抬眼。
杨不弃∶&ot;就是能稳定你的自我认知的东西。别的倾向以后也会学的。很多任务里都会用得到
听到&ot;任务&ot;两个字，徐徒然瞬间来劲了。杨不弃似乎察觉到什么，认真地看她一眼∶&ot;不管怎样，先学好保护自己的方法，这个是最重要的。&ot;
徐徒然立刻道∶&ot;瞧你说的，好像我不会好好学一样。&039;&039;
杨不弃∶……
不，我说的这个&ot;学好&ot;的意思是，学到了，然后照做……
这家伙，真的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淡淡的忧心再次浮上杨不弃的心头。他无声叹了口气，带着徐徒然，走进了疗养院最深处的大楼里。
&ot;慈心济民精神疗养中心&ot;，一共分为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就是普通的诊疗部与住院部，后半部分则是专供能力者活动使用。有独立的就餐区和住宿区。
两个楼群共享一个公共花园，然而在能力者的心理暗示下，普通的患者与员工们基本只会在花园的外圈活动，不会注意，也不会在意那立在深处的楼群，以及其中来来往往的人们。
按理说，新人最好是先在疗养院内住一阵子的。不过徐徒然没这么打算——和&ot;精神疗养院&ot;这个名字无关，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另找住处。她身边还有新购入的一堆灵异用品，住在能力者堆里，只怕不合适。
还好，昨天她麻烦助理办理退租和找新住处时，助理主动问了下她接下来的活动范围。徐徒然这才知道，自己家在同城居然正好有房产—是记在她便宜养兄的名下的，不过徐徒然随时可以搬过去住，距离慈济院也不远。
好歹不用住精神病院了不是。
也因此，徐徒然这回都没带什么行李，大件全放在了梅花公寓，助理会过去取;而惯例的&ot;新人入住&ot;环节也因此取消，变成了杨不弃带着她到处参观。
徐徒然……我可谢谢您嘞。
会议室采光很好，温暖的阳光铺了大半张桌面。没人监督，徐徒然当然没耐心在那儿翻书，坐了没一会儿就起来溜达，站在落地窗前朝外望。
从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另一栋的窗户。不知为何，对面大部分的窗户都正被窗帘遮掩着。她漫不经心地顺着看过去，视线忽然一顿。
她看到了一只挥舞的手。
那手位于对面五楼最里侧的窗户后面，从只拉了一半的窗帘后面探出来，挥舞的动作相当大。在徐徒然看过去后，舞得更是兴奋夸张。
睐邯深”：：心
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来，刚准备回应，更让她不解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半遮半掩的窗帘被完全拉开，露出了坐在窗户后面的人。那是个形容消瘦的男人，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那只正在拼命朝着徐徒然挥动的手，就是他的。可奇怪的是，他在看到徐徒然后，明显怔了一下。
而在他怔住的同时，他的右手还在很开心地挥动着……说不出的违和。
跟着就见他朝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当着徐徒然的面，再度拉起了窗帘。
这次的窗帘拉得很严实。人也好，右手也好，全被完全挡住。
刚抬起手准备回应的徐徒然∶&ot;…&ot;
所谓风水轮流转，时至今日，她终于也体会到了一把&ot;这家伙在搞什么鬼&ot;的微妙心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ot;精神疗养院&ot;吗?
可以可以。长见识了。
同一时间，对面五楼。最里侧的房间内。
青年放下拉着窗帘的左手，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ot;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一会儿没注意你就乱来，吓到人怎么办?&ot;
右手没有回应，只安安静静趴在桌上，手指头都往里收着，像只蜷起四肢的猫。
青年低声笑了下，调整了一下位置，用左手打开了面前的电脑。
&ot;别闹了。有工作。这边有新人需要做鉴定呢。&ot;
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熟练地从数据库里找到了新提交的新人资料，旋即坐直了身体。
……不，与其说是坐直，不如说，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ot;拔直&ot;的。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则完全放空，像是在看屏幕，又像是在透过面前的屏幕，看向无尽的虚空。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抬起。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姓名∶徐徒然。】
【年龄∶十九。】
【素质∶疯兔子、白雪王后。】
【能力倾向∶混乱、野兽、天灾、秩…】
最后一个字尚未打完，原本安静趴在一旁的右手突然跳起，自说自话地蹦到删除键上，哒哒哒几下，就将他刚才敲出的内容删掉大半。
‘”
原本处在放空状态的青年一下子回过神来，看了眼电脑屏幕，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ot;这是在干嘛?跟我闹脾气?&ot;
他好声好气∶&ot;好啦，别闹。你喜欢对面那个女孩子吗?我空了带你去和她玩好不好?现在是工作时间，杨不弃等着要结果呢……&ot;
他又抬起左手，想要撤销删除，结果内容刚刚还原，又被右手二话不说删了个干净。
瞧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后者索性直接张开五指，整个儿趴在了键盘上。
大有一副&ot;你要再敢敲我就跟你急&ot;的架势。
……青年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ot;菲菲?&ot;他低声轻唤，&ot;是你&039;&039;预见&039;&039;到了什么吗?&ot;
趴在键盘上的右手再次自己动起来，灵活地跳了几下，屏幕上呈现出一行字。
青年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再次笑出了声。
&ot;行吧，那就按你的心意来。&ot;他说着，放松地往后一靠，&ot;你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我替你扫尾就是。&ot;
得了他的许诺，右手似是一下子开心起来，翻过身来给他比了个心，跟着就垂下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跃动起来。
一刻钟后。
正在埋头修改报告的杨不弃，终于收到了来自高阶全知者的鉴定结果。
作为徐徒然的新手引导，他不假思索地点开了那份结果——跟着他眉头就拧了起来。
【姓名∶徐徒然。】
【【年龄∶十九。】
【素质∶无敌可爱小玉兔、白雪公主。】】
【能力倾向∶野兽、天灾、永昼】
杨不弃1
他报告也改不下去了，蹭地站起身来。
&ot;杨老师?&ot;旁边的同事惊讶地看过来，&ot;那个，那份报告……
&ot;不好意思，我有急事。&ot;杨不弃强忍着心头的烦躁，&ot;今天下午一定给到，真的不好意础：：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迅速冲到了对面的五楼，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开。问了保安才知道，屋子里的人已经跑去食堂吃饭了。
那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吃饭……杨不弃想起那份鉴定结果就两眼一抹黑，顾不得细想，就直接转去了食堂。
食堂的二楼都是包厢。他知道那人向来只在包厢吃饭。
杨不弃熟门熟路地找进了二楼的最后一间，门虚掩着。他抬手刚要敲门，就听里面传出一声&ot;请进&ot;&ot;。
杨不弃1
他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去，第一句话就是∶&ot;蒲晗，你在搞什么名堂?&ot;
包厢里很大，但桌边只坐着一个人。苍白消瘦的青年慢悠悠地用左手端起茶杯，反问了一句∶&ot;什么?&ot;
&ot;你知道我在说什么。&ot;杨不弃随手掩上身后的门，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ot;徐徒然的素质鉴定结果…你简直就是在胡编乱造!&ot;
&ot;没有啊。&ot;青年面不改色，&ot;我&039;&039;看到&039;&039;的就是这样的。还有，你板着张脸做什么?当心吓到菲菲。&ot;
杨不弃∶&ot;&ot;
跟着目光转回，再次板起了面容∶&ot;你少来。你知道我看得出来。而且你编也编得像点吧?徐徒然确实有表现出制寒方面的能力没错，但你看你写的——玉兔?白雪公主?哪个和天灾扯得上关系啊?&ot;
&ot;话不能这么说。&ot;青年道，&ot;我问你，玉兔生活在哪里?&ot;
杨不弃∶&ot;&ot;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他在心里拼命对自己强调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ot;月亮。&039;&039;
青年∶&ot;那月亮上有什么?&ot;
杨不弃∶&ot;…嫦娥?&ot;
青年∶&ot;嫦娥住在哪里?&ot;
杨不弃∶&ot;…广寒宫。&ot;
&ot;看，你自己也说了，广寒!&ot;青年-
杨不弃∶·
他敢肯定对方是在瞎扯。可糟糕的是，即使知道对方是在瞎扯，他也已经没法就这点发出反驳了。
&ot;诡辩&ot;——这正是高阶全知者蒲晗的能力之一。一旦让他在辩论中圆上了自己的逻辑，那么其他人将无法再对这个逻辑发出任何质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以说是杨不弃最讨厌的能力，没有之一。
&ot;行，，那我们不谈天灾的事了——那&039;&039;混乱′呢?&ot;杨不弃深吸口气，&ot;徐徒然身上肯定是有混乱倾向。我亲眼见过，她能让复数低级可憎物昏头。这个倾向很危险，需要特别关注，你不能就这么把它抹掉…&ot;
&ot;首先，你怎么知道，她那个能力，就一定出自&039;&039;混乱&039;&039;呢?&ot;青年一本正经地看过来，煞有介事，&ot;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先入为主呢?&ot;
杨不弃愣了一下∶&ot;可我是看到……&ot;白雪公主什
&ot;对，你说了，她能让可憎物昏头。那我也写了啊，她有个素质是&039;&039;白雪公主&039;&039;么特性?团宠啊。万人迷啊。&ot;
&ot;王后让猎人去杀她，猎人杀了吗?没有。她住在七个矮子家里，矮子赶她了吗，没有。除了王后，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不会伤害她……你想想，这个特质，是不是也挺接近你说的&039;&039;昏头&039;&039;的?&ot;
杨不弃·……
不是，你家白雪公主生猛到单挑boss啊?
杨不弃无语。要不是见识过徐徒然被伴生物追杀得连鞋子都要飞掉的模样，他说不定还真信了。
&ot;素质，白雪公主。能力表现为被动团宠、万人迷。能力倾向是能影响人和可憎物情绪的永昼。&ot;青年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明明都是胡编乱造，他却愣是念出了一副&ot;我就是真理&ot;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