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这个。”
姜芜递给她一把小巧玲珑的黑伞。
“如果是非亲密之人,只要打开这把伞,他便也能看到你了,方便你打听行事。”
那小丫鬟接过姜芜手里的伞,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前,她看着姜芜的眼睛开口道。
“锦屏,我叫谢锦屏。”
“我记下了。”
姜芜应道。
谢锦屏踏出姜芜的门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她一步步踩在铺满阳光的地上。
走着走着,她加快了脚步。
很快,她便跑了起来。
没有人看得到她,她已经死了许多年了。
当年她还是冯楚月身边最得脸的丫鬟,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宫里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茬了,知道谢锦屏这个人的怕是寥寥无几了,自然也没人记得她的曾祖父也曾是这宫里赫赫有名的太医。
她触摸着每一朵枝头上还未来得及凋零的花,用力的踩着脚下每一寸被冻硬的土地。
每个动作,都是久别重逢的生命力。
谢锦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突然砸在地上,她耳边突然回荡起曾祖父临死前告诉她的话。
如果有机会,切莫再与皇室中人打交道了,稍有不慎,就会掉了脑袋。
当时的谢锦屏不以为然,在尚未经事的少女眼中,皇室里的一砖一瓦与一锦一缎都是身份与权贵的象征。
直到她的命陨落在曲肃手中。
她才发现。
这皇室里最值钱的,竟是一份一心一意的感情和从一而终的衷心。
谢锦屏朝着记忆里出宫的方向去,这一路上有许多花草山石都不一样了,她好几次走错了地方险些迷了路。
果然是时过境迁了,她叹气道。
忽而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谢锦屏自从死后耳朵就异常灵敏,她随着那脚步移动至洞门前,只见一低着头的女子从她身体穿过。
谢锦屏愣了愣,揉着自己的胸口,转头看着那有些健硕的背影。
只看到那衣服背后的流苏一跳一跳的。
谢锦屏看着自己衣服上一模一样的流苏。
她认得小鹿。
但小鹿不认得她。
倒也正常,她自嘲道。
毕竟小鹿是在她死了之后来接替她的人。
天边一朵乌云飘过,有大风吹的树叶沙沙响,谢锦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要下雨了,而且是那种电闪雷鸣的大暴雨,她捏了捏姜芜给的伞,想着姜芜说的话,能让灵体现身的物件有很多,她却偏偏给了自己把伞,难道她知道自己下山后会遇到大暴雨么?
又转念一想,姜芜虽是有几分本事,倒也不必把她神化了,她也只是个有术法傍身的普通人而已。
谢锦屏勾了勾嘴角,黑天雨夜,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她举着黑伞,穿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裙,宛如地府而来的恶鬼,一步一步的踩在阶梯的水渍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