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尧吐血昏迷的事情闹得还不小。据说当时他满嘴是血的被昭王殿下抱着出来,整个西院的人都被惊动了,全是呼叫府医的声音。
仆人们中流传着一个较为靠谱的消息,说是伺候岑主簿的那个小厮亲口说的——
“我们岑大人呐,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除此之外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看书!每天都在忙,都在学习,累的呀人都瘦了.......”
“散值走得比谁都晚,上值又来得比谁都早。有时我半夜出来起夜,一往旁边瞧,岑大人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的呢!他不病谁病?”
此话一出,便是议论声四起。
有人惊呼道,“只睡两个时辰?当真是比我们做下人的还累呢..........”
可不是吗?只见过找机会偷懒的,还没见过这种上赶着勤快的。
倒真是个稀奇又古怪的人。
可莫名其妙的是,经此一遭,府上众人对他的态度倒是诡异的改观了不少。
尤其是这次的吐血,引得不少人跟着唏嘘,“岑主簿起早贪黑的,忙于公务,怪不得身体不好。”
“你瞧瞧,我就说他面色憔悴,平日里就白惨惨的一张脸,这次果然坏事儿了吧?”
那人又道,“听多了他的坏话,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多么挑剔刻薄的人呢,吃饭吃得少,每次端过去剩下一大堆回来,结果是胃口不行呀........”
“岑主簿就是瘦的很,我每次见他走路都心头颤得慌,生怕他被风吹走了。”
“哎呀,你说他拼命个什么劲儿啊!这一天天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吃苦头的还不是自己。你看看那什么刘主簿,人家每天悠闲闲乐呵呵,过得多舒服。”
“还有那个谁高主簿,不是也跟着一起这么干过吗?结果人到底年纪大了,反把腰伤给拼出来了,听那守门的说不止一次看到他偷偷出去抓药........”
“你还别说,人家岑主簿还真没做过什么人坏事儿,人家就是不爱笑而已!你看连昭王殿下都没得到过那人的好脸色。”
“还有前不久传得什么凶不凶的事儿,你们也不打听清楚就乱说,人家岑主簿训斥的那几个是西院儿这边的老油子了。”
那人道,“听说还跟高主簿沾亲带故的,怪不得带头刁难他,估摸是瞧着他年纪轻想让人闹出笑话下不了台呢.......”
“要我说啊,就是教训的好!我老早就看那几个老油子不顺眼了,整天拿着他那个谁谁谁亲戚到处吹,把自己的事儿推给别人干。”
.......
几个仆从聚在一堆聊天,没过几个功夫话题就转到一边儿去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个美妙的误会,岑尧在府里的名声确实是好了起来。
大家纷纷觉得他是因为沉迷于办公这才导致的生病,再加上这位年轻的主簿除了冷漠刻薄些,也挑不出别的错来。
因此反而还叫不少人悄悄尊敬上了他。
毕竟嘛,有些肉眼可见的努力是忽视不了的。人家办事认真、人家处理文书严苛又迅速、还有那小屋的烛火一直亮到深夜,这些都是事实。
不能因为人家傲气了点,就抹掉了他身上的所有优秀之处。
再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人虽然对仆从们不冷不热的,却也避免了私底下聚众行贿的忧虑。
像大厨房那边就乱得很,几个管事的婆子时不时地就要摆几次酒席暗示下头的人交钱,儿子成婚了要摆,媳妇儿生孩子了要摆,孩子一岁了又要摆,三天两头的宰人。
这边虽不至于如此,可譬如高主簿还是会偶尔来一两回,不然他身边哪里来的那么多跟随者?多的是人塞钱求着他办事呢,至于办没办成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岑主簿为人独立,向来自己一个人就把事情给包全了,不仅不让底下人插手帮忙,还嫌弃他们碍事。
有了对比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人蛮好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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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尧这么一晕,就被按在姒明华的屋子养了好几日。
直养得他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就传出什么不清不楚的流言了。再加上他一日不办公就身上痒得慌,心里终于闲得待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回了西院。
这一回去,岑尧就发现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