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璎走进长公主府,被看门的僮奴领着前往后院。
湖畔青柳的阴影下,设了张竹床。
穿着小褂的安宁郡主,趴在床中央,揪着一只明黄短腿猫的尾巴,献宝似的举起来给身旁人看。
那人薄衫素裙,发髻高挽,手摇纨扇替小郡主扇着风。
见此,她眉眼一弯,低头在小郡主的额头吻了吻,纤手一动,将喵喵叫的短腿猫从小郡主指缝解救出来。
沈璎垂目近前,见了礼,道:“殿下,陛下想知道,您今年生辰宴在府里办还是在行宫办?”
宋韫闻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了回神,才一摇头,“不办。”
天热,她一张脸未施粉黛,粉白细腻,在青绿柳荫下,让人耳目一新。
沈璎含笑道:“您去年及笄,陛下遗憾未能亲自操办笄礼,今年……”
“我说了不办,你听不懂人话?”宋韫粗暴打断他。
她斜眼打量着身穿官袍的沈璎,嗤一声,“你也堕落到干起传话的活了?哥哥身边都派不出一个内侍来么?”
她毫不留情地当众奚落沈璎。
宫人们如今知道了沈璎的地位,不敢明目张胆看皇帝身边红人的笑话了,都别了脸,远远走开去看湖景。
沈璎道:“臣也觉不妥,可陛下说臣顺路,一定要臣来。”
对哥哥擅作主张的做法,宋韫心中不快,但到底忍住了没再说什么。
沈璎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礼盒,“这是原钦州刺史章壮章大人献给您的生辰礼。”
宋韫示意春音去接。
“等一下,”她心中一动,将扇子按在盒盖上,“原刺史?”
“陛下封章大人做了新任的河东节度使。”沈璎微笑,“说来还是托了您的福。”
他那个意有所指的语调,宋韫听了,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
“控带山河的四塞要冲,对章大人来说,不比在钦州做个默默无闻的刺史要好?”沈璎缓缓道,“可若非您当初落难,让他有了表现的机会,陛下又何年何月才能注意到他?”
宋韫下定决心要忘了那段经历,可今天这人好没眼色,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相关人事,叫她不由地一阵无名火起。
“皇帝提拔他,是他自己有本事,与我何干?”宋韫冷笑,“我看你酸气冲天了,赶紧回去好好洗洗吧。”
说着,她摇动纨扇,在鼻子底下快速扇了扇。
桃桃又揪过阿福的尾巴,仰头望望宋韫侧脸,又看看沈璎,忽快速往床边爬。
边爬还边挥着嫩藕似的胳膊“呀呀”地叫。
她眉眼生得像宋韫,但那小小的薄唇一抿,端的是副坏脾气模样。
大概是随她爹。沈璎看出小人儿对自己不满,故作讶异道:“殿下,小郡主会爬了?”
宋韫一侧头,就见桃桃撅着屁股往床边挪,阿福机灵,先她一步挡在前面,把她往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