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走进布置成东房的堂室,随后赞礼、正宾、赞者、执事、乐者依次就位。
开礼后,她就有点恍惚。
这一次的笄礼比起前世宫中那次,规模虽小,倒也像模像样。
看得出他用了心。
礼毕,宋韫按序向参礼者揖谢。
临时被告知要上场担任赞者的春音望着人群中央端庄娴静的公主,喜气盈盈的脸上满是骄傲和激动。
她的小公主今日就成年了。
时间过得多快啊。
她刚进宫时,公主还是个小雪团子呢。
宋韫视线扫过春音的脸,见她眼泪汪汪的,暗暗摇头。
越来越傻了。
观礼的四皇子也讲了几句话,最后请诸位夫人去后厅用膳。
宋韫终于得空,在人后问四皇子:“那日你们启程返京,我眼见着你上了马,难道是出城后,他又去追你们了?”
四皇子笑道:“是啊,都快出谷了,驸马追上我们,向李大人请教女子及笄的事。李大人起先还说他胡闹,已婚妇人行笄礼,闻所未闻。他便威胁要揪掉李大人的胡子。”
李大人是礼部尚书,也是他们的婚礼使。
宋韫没忍住,也笑了。
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四皇子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子,不好意思地递到宋韫跟前,“我知道寒碜了点,但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意。昭阳,祝贺你,生辰快乐。”
他跟母妃在宫里不声不响多年,此前都没什么机会和她这样交谈。
这个妹妹,跟幼时比起来,简直两样。
宋韫接过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激。
她跟这个哥哥,从小到大说过的话大概一个指头都数得清。
“谢谢四皇兄。”她知道他手头也不宽裕,接到礼物时,笑得真心实意。
她将盒子装进绣囊放好,无奈笑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以萧无厌那个性子,留人的方式肯定不会多委婉。
他能恐吓李大人,也就能胁迫四皇兄。
四皇子微笑:“不委屈不委屈。其实看萧使君对你如此上心,我也很高兴。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想来他也会宽慰不少。”
说到宫里,宋韫想起病重的父皇,笑意淡了些。
“四皇兄,回去后,母后那里,还要麻烦你帮着太子哥哥圆一圆。”
四皇子点头,连连保证道:“我知道其中利害。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这点宋韫倒不担心,太子哥哥派他来,便是看中他的小心谨慎。
走出一段,她借口更衣,让四皇子先去后厅,自己沿着回廊下台阶,出了府门。
来时的马车还在门口,赶车的车夫不知踪影。
他也不在。
宋韫一阵失望,正要回去,却见车窗的帘子微微抖动。
好奇移步过去,趴在车边,抬手揭了帘子一望,不由定在原地。
绯衣冷面的男人盘腿靠在车壁上睡得不省人事,脑袋还往下一点一点的。
他大概嫌热,解了玉带,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精壮光洁的前胸。
宋韫视线落在那里,只一瞬,便窘得面红耳赤。
粗俗的外族人。
她小声骂一句,因见他鼻尖生汗,就爬上马车,拿起小几上的纨扇,在他身旁轻轻打着扇。
四皇兄说他跑了几个府,才请来那些夫人。
宋韫将车上冰鉴吭哧吭哧拖到他身侧,揭开盖子,用纨扇将冰气往他那边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