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很怕，一些很重要的话在冷冰冰的机器里说了，他们真实的感情就再也抓不住了。

“我肯定在家啊，还能在哪？”

赵瑜只顾得上同父母打个招呼，就马不停蹄的跑去守着江云起，她好怕好怕，江云起又像小时候一样在她最依赖他的时候杳无音讯。

江云起的母亲给自己开了门，江母还纳闷怎么这个时候她冒冒失失的跑来了，赵瑜顾不上解释，只是掩饰着说她有事情找江云起商量就急急忙忙跑进了江云起房间。江云起背朝着她端正的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云起，我来了。”

“哦，随便坐吧。”赵瑜明白，江云起现在的心情一定差极了，她也不敢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结果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班主任打了电话进来，学校也刚刚确认了消息，赵瑜就是状元，尽管赵瑜小心翼翼的掩饰，班主任狂喜的声音还是透过话筒传了出来。

江云起也听到了。

“状元？你是状元？”江云起的脸上悲喜莫辨，语气像是深海海底的幽静，“瑜瑜，恭喜啊，你竟然是状元。曾经跟在我屁股后面分不清声母的小妹妹，现在竟然是高考状元了。”

“云起，状元不状元什么的，不重要。它就是个分数啊。”

“呵，只有拥有的人才有资格云淡风轻的说不重要。也许它对你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我还记得高三开始的时候，你说你想要超过我，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怎么想吗？不是我认为你不聪明，而是我自认为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会再给别人有随便把我踩在脚下的机会。结果到最后，还是你赢了。瑜瑜，原来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我说恭喜，是真心的。”

赵瑜听江云起声音低低的说这些话，心里越听越毛，她了解江云起，江云起平时真的是一个自信阳光的人，他如此菲薄自己，赵瑜也只见到过两次。

而恰恰，两次把他压垮的，都是同一根稻草。

“哎呀，你别这样，现在不是成绩还没有完全公布嘛，你先别急着否认自己。”赵瑜一时情急，竟然不管不顾的拉住了江云起的手。

江云起正是心里无比煎熬的时候，突然少女软软糯糯的手紧紧抓住自己，她手心因为着急濡湿的汗液刺激着自己的毛孔，江云起平时很注重男女关系，从来不会同檀梨音以外的女生拉拉扯扯，但是现下，她拉着自己的手，好像感觉还不坏。

江云起突然就想到了他们俩小时侯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脸还像个小包子，现在已经隐约有了女人的棱角，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只会躲在自己后面傻傻笑的跟屁虫，有一点点受同院小孩排挤，都是自己护着她，而现在她已经是万众之巅受人仰望的那一个。他还记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有她，比现在快乐。

“瑜瑜，我该怎么办？”江云起想到以前，好像一下子心境也回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无论有什么悲喜，都会同对方交换。江云起从凭一己之力考进英华的那一天起，就给自己背上了一个很沉重的盔甲，他负重前行，努力变优秀，变开朗，变成世人眼中期待的那个无所不能的江云起，他好累啊，他现在好想把盔甲卸下来一会儿。

“当初我拍着胸脯给年级主任保证我会拿状元，我会考清华，我顶着那么多非议那么多白眼被塞进你们班，可是现在，变成这幅凄惨模样，现在都没有接到一个邀请电话。我的人生，只剩下丢脸了。”江云起把头轻轻地搭在赵瑜肩膀上。

赵瑜一愣，不敢动，继而半边身子都变得酥酥麻麻。

赵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江云起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个外地的座机。赵瑜眼睛一亮，“说不定是高校招生办！”

江云起忙不迭的接起来，真的是高校招办电话，不过是南方一所还不错的985，算不上一流。江云起晕晕乎乎的和他聊着，旁敲侧击问出了自己的成绩，省五十六名。这个成绩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是值得鞭炮齐鸣大摆宴席的，但是现下的江云起，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