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坞猽山狩猎回来之后,齐帝的头疼病就一天比一天疼得厉害,有时候半夜里都生生被疼醒。太医也开了不少的药,却无半点作用。
勤政殿内,齐帝揉着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听着前面几位大臣的叽里呱啦。
房定坤道“陛下,最近各国都在传姜离质子是如何的有情有义,在金沙城照顾受伤的五皇子,为了五皇子的安危还以身犯险引开追兵。如果我们此时定罪他谋杀皇子,只怕是天下人不信啊!”
那日肖璠领着杨立万和连昊对质的事,齐帝并没有公开,禁足的理由也未涉及刺杀事宜。除了戚永辉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坞猽山刺客的真相。多数人还是认为像连昊当初说的那样,君悦是主谋。
齐帝冷笑,“事情才发生几天,天下人都知道了,定是有人故意散播。”
虽是这么说,但散播的事实是真的啊!当事人五皇子亲口承认了的。
齐帝放下手臂,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目光如炬。
原本以为杀了君悦,挑起姜离王的愤怒,使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机杀了君家,收回姜离。不想君悦没能杀成,反而跟小五坠崖了。
他们落难金沙城,齐帝辗转纠结良久,才下定决心不予营救,按照连昊的说法将罪名安在君悦头上,一样能杀了君家。
本来事情都按自己预想的走,谁知半路杀出了个岑阁老,将连昊踢出局,君悦是主谋的证据不足。岑阁老甚至带着一帮臣子跪在永昌殿上,他若不答应救小五,他们就长跪不起。
那一刻,他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千夫打了千巴掌骂他毒虎食子,脸比头还疼。
他想收回姜离大权很久了,每次却都是因为客观原因不得不放弃。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人已经关进大牢了,难不成还要给放出来。
那不等于说他这皇帝不讲道理,随便关押人,威严何在?威信何放?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
有位张大人道“陛下,不如用缓兵之计。”
“怎么个缓法?”
“就说陛下最近头疼得厉害,将此事押后再审。不过君悦好歹是姜离王嫡子,身份尊贵,不宜呆在牢中,将他圈禁芳华苑,等陛下病好了之后再审。”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解决了问题,又保全了颜面。“就按你说的办吧!”
张大人洋洋得意,又为陛下解决了一个难题。
商议好之后,几位大臣便退出去了。
齐帝疲惫的瘫坐在圈椅上,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头那么疼?
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的玉兰花瓣飘散空中,如雪飘满天,美不胜收。
“方达,随朕出去走走。”
方达赶紧将他扶了起来,为他整了整衣冠。“陛下今日难得心情不错,是该出去走走。”
主仆俩一同出了勤政殿。午时的太阳虽然毒辣,不过帝王出行,自有人为他撑伞,他可以走在阴影中。
外面空气清新,玉兰花香,比起枯燥乏味的勤政殿,外面的空气可是好多了。
只不过,才走了一会,齐帝刚刚舒展的心情瞬间又阴郁了起来。
迎面岑皇后宫装华丽,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齐帝最近对岑家的人没什么好感,自然对岑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
岑皇后见礼之后,见齐帝一脸阴沉,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也就识趣的告辞。心中虽然悲凉,但一想到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救,那一点点的悲凉也就被波涛汹涌的绝望所淹没了。
齐帝还以为她会讨好求饶一番的,却不想她转身就走,心情更是阴郁得如暴雨前的黑暗,“哼”了一声,也转身往反方向离去。
方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这不是热的,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