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贯天际的平天绝顶上白色积雪不断下探侵入洛谷湖,标志着海西大陆上凛冬将至,最先感受到浓烈寒意的自然是地处西陲的咸临。
十二月不到,气温已降至零下,紫环宫中炭火熊熊,仍不能完全将寒冷抵挡在宫门之外,站岗执勤的士兵和门下活动的宫女太监们,无不冻得搓手跺脚,只盼着早日下班,找个火盆暖暖身子。
李俊寒处理完政务到明月宫看望了天明,小家伙不知不觉出生近一年了,到了牙牙学语的阶段,走路摇摇晃晃,李俊寒好生爱恋,常伴儿子身边,亲自游戏教学,忘乎所以,一时能从家国大事带来的压力和困境之中解脱出来。待的时间一久,又会怅然若失,不禁默默思念起马玉莹来,她上凌云山修道已三月有余,李俊寒数次前去探望都让门口小道拦截,说是陈尘道长有命,马玉莹修行正在要紧时期,李俊寒若贸然打扰,恐事倍功半,他只好打道回府,悻悻而归。
这日刚出殿门,却见天空灰白一片,好似有股说不清的浓雾浮在空中,不多时,几粒雪霰子随风而下,渗到人脖颈子里,如小麻虫轻咬肌肤。李俊寒裹紧裘衣没踱出两步,雪便像天宫中开了鼓风机,一股脑的下起来,纷纷扬扬,潇洒恣意,大有不埋葬尘世间的污垢不罢休之意。
李俊寒在一处迎风怒放的梅花出停住脚步,想起那首梅雪争春的诗,那诗人想必是青丘人,咸临的梅在入冬前花期正盛,待到春来,早已凋零。昔日马玉莹最喜梅下舞剑,她翩若惊鸿的舞姿,独到精致的剑法,还有那根缠绕在发间的红色丝带,都让李俊寒魂牵梦绕,他念佳人心切,想着明日雪停,定要叩开凌云山道观的大门,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想要见见妻子,竟让外人阻拦,成何体统。
李俊寒沉浸在梅的暗香和明日夫妻相会的幻境中飘飘欲仙,美梦没做多久,便被一阵阵匆匆脚步声烦扰。
执礼太监拱腰俯首从门外快速趋到跟前,跪在三寸厚的雪面上道“王上,紫环宫外有人要见您。”
李俊寒让人打扰了赏雪雅兴,心中颇为恼怒道“朕今日谁都不想见。”
执礼太监面露难色道“这三个人比较难缠。”
“从来都是朕想见谁就见谁,还没听说谁想见朕就一定能见成的,这三人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李俊寒生出一丝好奇心。
“三个江湖浪人。”
“什么?”李俊寒以为是哪三位重臣急着要跟自己商议国事,没想到竟是平头百姓。“朕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的吗?找人轰走便是,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还来打扰我。”
“这?”执礼太监叩首道“我们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没能把他们仨赶走。”
李俊寒无奈地笑了笑“我堂堂宫禁守卫一千八百人,御林军五千人,没能赶走三个江湖浪人?你不会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执礼太监挠挠头,十分为难,最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他们三个本事非凡,我们火枪队都出动了,还是无法将他仨撵走,他们反而越玩越起劲,简直像孙悟空大闹天宫,引得百姓纷纷围观,宫禁威严尽失,一时成了笑谈。”
“喔,世间竟有如此高人?”李俊寒摸摸下巴将信将疑“他们可曾说,找朕何事?”
“他们其实不是来找您的。”执礼太监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