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为何?”
当施以黥刑的墨汁和刺针摆在面前的时候,公孙卿依旧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太子殿下为何对我和那些方士、巫师一视同仁?”
“我可是陛下钦点的候神方士,殿下此前还曾助我驱除邪祟,我还请殿下吃过狗肉呢……殿下不该如此待我才是!”
“哦,我也是方士?”
“为了不去祭海,我也写下了供状,还亲手画了押?”
一名下官起身说道,
“毕竟这些方士与巫师手段繁多,除了已经成仙的太子,常人难以看清本质,就连天子亦时常受到欺骗蒙蔽,何况我等地方小官?”
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忘了他!
而是他现在正在被一群自认为聪明的人强行推向刘彻的对立面,不管他愿不愿意,有没有这个意思,局势都必将不受控制的走向皇权与仙权的对抗,并且一定会愈演愈烈,直至演化成为一场他与刘彻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悲剧。
……
“眼下此举对我等来说,恐怕是最稳妥的办法……”
太守陈滔已将一众官员召了过来商议对策。
“诸位以为如何?”
“如今殿下成了仙,今后我只需诚心诚意为殿下办事,成为殿下最忠心的信徒,殿下必定深感欣慰,终有一日会传授我仙术,便是这脸上的刺字,若殿下想为我除去,施展仙术必定也是手到擒来!”
原本已经要落在公孙卿右脸上的刺针又收了回来,重新在墨汁中多搅动了几下,确保针尖上的墨汁饱满欲滴,然后才正是开始正式刺字。
在这之前他甚至还考虑过刘据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而将他和那些助手全部灭口的问题,结果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刘据就让他带领团队在齐地公开巡演?
不过这四个字的意思并不难理解,他在反应了一下之后已经明白了大半,只是尚不太清楚刘据的具体安排是什么,又有何目的?
“这还不理解?”
陈滔闻言沉吟了片刻,终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官员。
如此用了比其他方士、巫师多出两倍的时间施完黥刑。
这已经不再是方士和巫师的问题,也不是求仙问鬼的问题。
“我知道了!”
刘据依旧是笑,
公孙卿顿时怔住。
“接下来你带着这个团队在齐地各乡县巡回演出便是,给齐地百姓增添一些生活乐趣,也算是功德一件。”
“附议……”
“可是……”
结果才走到门口。
不过刑吏不明白,这个谣棍大义凛然个屁啊?
不就是黥刑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砍头呢。
……
不知不觉中,这些地方官员也已经开始考虑“站队”的问题。
“?”
“殿下,这‘下乡巡演’的意思是……”
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自是难辞其咎。
他决定成全公孙卿。
“能够掌控演出节奏的主持有了,就是你。”
“另外还要借机提醒百姓。”
等等!
“演出的道具也有了,都在库房放着,怎么用你都一清二楚。”
甚至在这场悲剧中。
那手持刺针的刑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管是天子刘彻,还是太子刘据,仿佛都被卷入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也正在脱离他们掌控的巨大漩涡……
而且在凡人天子和神仙太子之间,他们显然已经偏向了刘据这个腰斩都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仙太子”……
“太子殿下如今惩治了那些方士与巫师,却并未问责我等,想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这究竟是图了个什么?
若刘据的这些前无古人的“仙术”都公开承认只是戏法,那么那些个方士与巫师的把戏哪里还会有人相信?
听了这话,李广利非但没有明白过来,反倒更加不解,
“可是殿下,这些都是殿下的‘仙术’,若是如此公开巡回演出,岂不是……”
“太守,下官倒以为此事尚可亡羊补牢。”
似乎是要长脑子了,可是又似乎没完全长……如长。
要是真这么搞下去,“成仙”的主角还换了人。
“不过这对我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我写下了那封供状,便是承认了此前称帝陛下的《札》书和大脚印都是骗局,那可是欺君之罪。”
“殿下的苦心,我明白了!”
东莱,太守府。
接下来他必须刺的比旁人深一些,等刺完了字之后,还必须再用毛笔沾饱了墨汁,在伤口上细细描上几遍,确保公孙卿对自己的行刑技术和汉律足够敬畏。
如果刘据听到他们的话,恐怕立刻便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