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之下,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苏文等一干本与此事无关的近侍、从官和护卫自然也不得不一同跪了下来,跟着一起向刘彻恭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刘彻见状姿势毫不客气的受了此番恭贺,随即对苏文道:
“苏文,将今日的吉兆连同祁连山的那次,一同拟个诏书,昭告天下,以彰朕与万民同庆之心。”
“诺。”
“行了,都起来吧,朕也歇息够了,继续登峰吧。”
刘彻随即笑着摆了摆手,将茶盏递给身旁的近侍,站起身来继续向山上走去。
“谢陛下……”
公孙卿与一众地方官员一边谢恩,一边心中不由的腹诽起来。
这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前面刘彻自己抢答的时候不一样就算了。
如今都已经拟招了,却只提了将此事昭告天下的事,丝毫没提封赏与修缮之事,该不会就这么免了吧?
还有!
什么叫做“连同祁连山那次”,祁连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听说过啊?
为什么这件事可以和我们精心策划的这场“山呼万岁”放在一起昭告天下?
我们这创意多新啊,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更有新意?
“呵呵,看来我这父皇还是想要这个名头啊。”
见刘彻明明心中已经有数却并未当场追究,刘据一边再次跟上,一边也是在心中暗忖,
“不过公孙卿和这些人终归只有死路一条,想必苏文手下的人应该抓住了现行,等他将这些人证带到我父皇面前,便是在他们那只能竖立下葬的棺材上钉上了镇魂钉,哪怕真正的神仙来了,也决计救不了他们。”
至于公孙敬声,刘据倒是不太担心。
凡事第一个去做的人,那都叫吃螃蟹,可信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后面去做的人,就成了跟风的模仿犯。
当然。
如果真能因为此事将公孙敬声拖下水,刘据也是非常乐于看到的。
要怪也只能怪这个胖子表哥实在太不靠谱了。
就算这次他因祸得福,今后只要还有机会,刘据也还是会想办法将其送走,打破历史必然性的同时,力争永绝后患!
……
接下来的登山也是走走停停。
刘彻好不容易登上太室山顶之后,又在山顶的祠庙中搞了一通祭祀。
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甚至还在山上吃了顿午饭,等到折返回来走出山口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
这样一天下来,刘据早已疲惫不堪,走起路来都控制不住打摆子。
但刘彻却依旧像是吃了不该吃的药一般,保持着十分饱满的精神,甚至看不出一丝疲态。
这身体素质真心让刘据不能不佩服,难怪这位便宜父皇在历史上能活到六十九……
如此一直等到返回行宫。
这一路上谁也未曾再提过“山呼万岁”的事。
再等刘彻回房歇着的时候,苏文一边伺候着,一边才终于恭恭敬敬的从怀中取出一册简牍双手呈上:
“陛下今日登临太室时,山中发生了一些小事,奴婢虽心知陛下辛苦,但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请陛下亲自定夺。”
这便是他的属下在山中听声辨位,抓住那些个假冒山呼的仆从,通过拷问得来的供状。
这供状还在山顶时他便已经收到,却一直忍到了现在才呈给刘彻。
“在山上时你神色就不对劲,朕早看出来了。”
刘彻似是已经猜到了简牍中的内容,笑着接过审阅起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苏文陪着笑立在一旁,不反驳也不解释。
他在刘彻身边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能,又怎会轻易露出不对劲的神色,还恰好被刘彻看在眼中?
如此看过简牍上的内容之后,刘彻也并未恼怒,只是淡淡的道:
“将参与此事的官员全部记下来,回京之后再说,至于这个公孙卿嘛……”
“……”
苏文又低了低身子,他心里清楚,此刻被刘彻单独提到,这个公孙卿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接下来只看刘彻想让他怎么死。
不过既然刘彻选择将今日“山呼万岁”的事与祁连山那次一起昭告天下。
那么公孙卿就不能明着因为此事被处死……
“朕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刘彻沉吟了片刻,忽然像是来了灵光,惊喜道,
“近些年齐地不是常有人上疏言说神怪奇方之事么,齐人自徐福起便多言鬼神之道,又传闻海外蓬莱有仙。”
“朕便命公孙卿去东莱候神吧!”
“?”
苏文闻言一愣。
陛下这是在想些什么,难道供状中写的还不够清楚,这个公孙卿已经是无可争议的欺君谣棍了啊。
结果却又听刘彻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去,刘据也要去……必须教这个逆子一起去!”
“苏文,拟诏!”
“命公孙卿前往东莱候神!”
“刘据身为太子,又是朕的儿子,代朕同去以表对神人的诚心正是合情合理,这回他便不用随朕回京了,教霍光带上些人与他随行!”
“……”
苏文这回彻底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打算以毒攻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