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洞内光线极暗,只好用手脚不停地配合着箍捞,万幸又捞着一根细的藤萝,各人又将粗细不等的几根藤萝,合在一起抓牢,贼兵这才松了口气,暂时不用担心、藤条脆弱断折去见阎罗了。
正自气恼,忽觉藤萝晃动,抬头一看微光处,却是一个黑影慢慢上移,两贼匪均忿忿不平地大怒,心道若不是这小子,我们怎会落到这般地步,倘使这小子逍遥自在,我等在这深洞里万一出不去,那真是做鬼、也是个倒霉鬼。
于是,在前面的先期跌落的、契丹罗罗不免埋怨,就听他开口说道:
“花不利,这小奸娃子原来掉进洞里了,妈的!我以为这小子是躲进草丛呢,你这蠢货,急什么急!你等我逮住这小子也不迟啊!就算掉进洞里,也不至于两人骑在一根藤条上,真他妈的玄……”
后面的那个年纪略大、长着络腮胡子的契丹壮熊不乐意了,高声嚷嚷:
“滚你娘的蛋!呼逯沙,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又尖又傻,若不是这小子布袋里宝贝银子多,你怎会跑在前面?你想独霸银子,老子不上你的当,妈的!你小子先掉进洞里,哈哈哈!你这贪心鬼,笑死我了……”
他笑声很大,在洞窟里显得格外轰鸣震耳,五十步笑百步尤且不知,以至于藤蔓都受到严重干扰、不停地抖晃着徐徐下移。
呼逯沙吓得“啊哦”地一声尖叫,跟着骂道:“花不利,你不要命啦!死到临头,还这么高兴,小娃子还在上面,他跑不掉,你别动,待我先爬上去,逮住他……”
“为什么让我别动、让你先上,难道我上去,还逮不住这小子……”
花不利总觉得、呼逯沙肚子里坏水不少,收住笑声警觉反问他。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花不利,花大哥!你不是比我重一点,你看着藤蔓,万一你一晃一抖……吃不住,我们都完蛋!”
“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就是胖一点,比你重不了多少,别跟我玩这鬼心眼!”
花不利不依不让,说完便放手攀爬起来,吓的呼逯沙赶紧喊道:“花大哥!你不用急,慢慢来……别惊断了蔓藤,这是要命的玩艺儿……”
花不利也不管他怎么说,兀自摇摇晃晃、吃力地向上拉拽,兴许是他真的重了许多,又或许他迫切想上去,却使力蛮横太甚,但谁都没有在意,只见洞口突然一亮,落下一个未知物事。
小少爷木子因也在费力地往上爬,却不曾看到有东西落下,只觉得后脑勺丝丝的一阵凉气袭来,跟着传来“呲”的一小声,接着又传来“啊”的一大声。
花不利和呼逯沙陡然感到,骑着的格外勒人蔓藤甫一松劲,两人倏忽同时下降两尺多,心里一点都没准备。
一不留神,手中和胯下同时失控,滑脱得只剩下一根蔓藤勉强抓住,两人失声尖叫,惊恐中到处乱抓,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输掉了一线生机。
原来,花不利坠落之时心慌意乱,手中弯刀不知何时脱手甩掉,无巧不巧、落在洞口边的一蓬粗大蒿草叶片上。
花不利后来上爬时,动作力度太大,以至于长条蔓藤扯拉带动蒿草,致使野草左摇右摆地扰动,终于支持不住弯刀的份量。
刀子继而沿地洞壁口下落,正好切断底层的两个契丹兵骑坐其中较细的一根藤蔓,这一来又恢复成一根藤蔓维系二人性命。
两匪虽然离木少爷约一丈五六,但木少爷刚才看见了、花不利攀爬时的勇猛直进,他还是非常害怕贼人追上自己,所以急于想先爬出此洞,好把坏蛋远远甩掉。
偏偏他早已力竭疲惫,加上谷管家交给的布袋,长时间地挂在颈胸,时间一长也就越显越重,终于让他吃不消了。
这当口,哪怕是再往上爬高半尺,都是力不从心,常常喘息好长时候,才能聚些力气再攀高一些。
这会儿,木子因听了两贼人一番斗口之言,小少爷豁然开朗,喊道:
“喂!你们怎不早说,若是为了这布袋子,我给你们便是,只消你们放我出去。”
木子因认定这两人,原是想要这包裹里面的宝贝,估猜里面大概装的、是他爹给谷管家这几年的工钱。
小少爷心想:
管家大叔也真是的,就算是几个金元宝,拿来换一条命也是值得,非要带在身边,累都累死啦!
“操你妈的个逼!你这布袋里东西,若是早些给了军爷,也不至于让老子掉到洞里,落得现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等老子出了这洞、歇一会儿想想,或许爷们一高兴,就随你妈的个驴蛋去吧,呼逯沙!你说不是吗?”
花不利死到临头不知死,还废话一大堆、张狂不已。
呼逯沙心道,这时能不能出去、还是个大问题,金银纵然再多,还不知有没有福享受,想到自己是为了一大包金银财物、而掉到这个荒芜深邃的古洞里,遇着这般霉运,终究心有不甘,在此命悬一藤之际,恐惧油然而生、大气吓得都不敢喘,生怕声音大些、会震断藤蔓,功亏一篑而去见阎王。
沉吟片刻呼逯沙轻轻答道:“嗯……”
他这一声也许太轻、太细了,别说木少爷没听见,就连花不利也没听清楚,木少爷以为他不愿意,费力地腾出一只手,两只脚死死地勾住藤蔓,却怎么也褪不下、挂在脖子中的布袋。
小少爷费了好长时间,最后使劲地倾下头颅,终于拽出那个、对双方而言性命攸关布袋,而他自己颈项的娇嫩肌肤,被布袋擦破皮生疼不已。
木子因恨恨地对下面二人说:“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