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固定早餐时间是六点半到七点，吃的也是很普通的大锅饭。

虽说是有温着的包子与粥，但楚无疑去厨房转了两圈，最后只拿了一个鸡蛋和一盒冰牛奶。

他随意拉开长桌旁的一把椅子，随后又抽了张纸，铺在桌面上。

鸡蛋在桌上磕了一下，磕出一个不大的裂痕。

楚无疑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剥着蛋壳。

被剥落的蛋壳落在纸上，将剥鸡蛋视作消磨时间的楚无疑有些走神。

而在另一边——

“陆先生，我们很高兴您愿意资助无疑。”

完成最后的交谈，李寻月说着客套且公式化的句子。

她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注视着陆今：“但是无疑会不会跟您走，这个我们无法保证。”

“您需要亲自去问他，而我们会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

离开办公室的陆今，顺着李寻月指的方向走到餐厅。

“你好。”

这有些低沉的男声，将楚无疑唤回神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陆今。

而一贯从容的陆今，此时竟也被看得有些紧张。

西装革履的男人不自觉抬手，推了推镜框：“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楚无疑收回视线：“随意。”

陆今选择了他对面的位置。

高大的成年男人此时坐在福利院不大的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且可笑。

但楚无疑并没有再看他。

终于想起进食的人拿起被放在纸上的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嫩白的蛋白与惨白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陆今的视角，他能看清楚无疑肌肤下那堪称狰狞的血管，与凸起且根根分明的手筋。

太瘦了。

注视着瘦削的楚无疑，陆今在心中叹了口气。

如果他能胖上一些，也会健康一些吧。

……

在陆今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楚无疑。

但楚无疑直接当他是空气，熟练无视。

不喜欢干巴巴吃东西的人拿起牛奶，单手将吸管拆出，狠狠怼了进去。

暖白色的吸管凑到唇边，衬得这因病发紫的唇极为可怜。

楚无疑吸着牛奶，将蛋白送下去。

在又吃了几口后，便咬到蛋黄的楚无疑起身想要去拿水。

却被陆今拦住了。

楚无疑被他搞得有些烦，直接抬眼看向比他高了近一头的成年男人，眼中藏了些许不耐。

看出了这点的陆今快速开口：“你想要什么，我去帮你取。”

楚无疑坐下，惜字如金：“水，谢谢。”

陆今：“好。”

男人并没有离开多久。

很快，那个贴着姓名的陶瓷杯便装着温水，被放到了楚无疑手边。

“谢谢。”

楚无疑又说了一句，才伸手将其捧起，小口小口的饮着。

而坐回到位置上的陆今，仍在注视着楚无疑。

他看着楚无疑喝水，又看着楚无疑在喝完水后盯着鸡蛋发呆许久，才将剩下的拿起开始继续进食。

是厌食吗？

看出楚无疑在将最后一口食物吞下去后，身体略微放松的陆今猜想着。

不过他的这些想法，都无法影响到楚无疑。

完成进食任务的少年又拿起没有喝完的牛奶，叼着吸管垂眼发呆。

“……无疑？”

直到陆今轻轻唤了一句。

再度被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拽回的楚无疑，目光堪称冷淡。

同样也察觉到这点的陆今，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抱歉，请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楚无疑点点头。

在得到准许后，陆今的笑容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

他头脑风暴的思考着自己说些什么才好。

而百无聊赖的楚无疑，则正注视着陆今那双几乎要被他自己掐出血的手。

这人真的靠谱吗……

楚无疑吸着牛奶，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