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离我要去西部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偌大的皇城要改头换面不是件易事,一众官员忙了许多个日夜终于是将大致朝局定了下来,降服的官员有能力的继续留用,没能力的遣散回家,我也终于如愿以偿,擢升为二品女官,至于为什么不是一品,毕竟我以前没做过官,光有头脑不懂体制是不行的,不过这与我而言都无所谓,因为马上我就会变成襄王属臣,这些瞧不起我的都可以踩在我头上啦。
青青刚帮我穿上紫色的崭新官袍,门外的侍从就一个箭步冲进来,告知了我两条炸裂的消息:
第一条,苏裘没死,陛下封他为御前统领,还给他在宫中赐了寝殿。
第二条,陛下诏薛池入宫,薛池得知苏裘也入住宫中后,称病拒不来京。
我被惊得险些没站稳,青青将我搀扶住,此刻我只希望谢亦安赶紧来接我走。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啊?我...我跟他们...啊?怎么就我不知道呢?”我语无伦次。
如今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公主早早就看上了苏裘,然后周如曜一直知道此事,他吃醋嫉妒所以才想借我之手把苏裘处决掉,不能因为我当时是他下属就找我背锅吧?这简直是明摆着挑拨我与公主之间的君臣关系。
如今苏裘成了公主的男宠,仇人之子尚且可以赦免,看来爱之深非我能及,我又是利用他的真心,又是真想要他的命,日后他如果在公主身边吹吹耳边风,那我的官途岂不是无比崎岖?
还有,薛池又是怎么回事?那几个谈八卦的士兵说的难道是真的?
而且薛池还因为公主纳了苏裘这事闹小脾气,那我以后岂不是还得靠政绩帮他固宠?我原来一开局拿的年羹尧剧本啊??!
还有,周如曜怎么办?这个正牌驸马爷战力这么强悍,要是宫斗起来,薛池的小命可怎么办啊...
我面露苦色,这京中一团乱麻,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导致错失了各个名人的一手瓜,如今一口气吞一整个西瓜,想必谁也难以承受。
当务之急,我是该先去劝陛下不要色令智昏呢?还是去劝薛池忍忍就过去了呢?
我坐在房中矮凳上无能狂怒,不然赶紧辞官找个人嫁了算了。
“薛大人,周大将军来接您进宫了。”在我心如死灰时,门外的侍女通传道,此役过后,周老将军封了候,周冠玉统领全军,就周如曜还没有消息,不过他跟公主是自家人,应该好处不会少。
“知道了。”我回复道,拿起官帽就出了门,现在一见到他好像就在提示着我马上要跟谢亦安去西北服刑了。
我穿过府中的层层秋景,远远就看见长身玉立在马车旁等待的周冠玉,心中五味杂陈,有一股脑的事情想跟他说。
我快步向他跑去,拽过还在愣神的他就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我心下踌躇该先跟他讲哪一件事。
“周如曜,他那天攻城让我去处置苏裘,”我诉说着,满脸委屈,“那我能说什么,我肯定是说斩了啊,苏裘可是先帝一手养大,这留着岂不是养虎为患吗?谁知陛下早就看上他了,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苏裘若是怀恨在心,我岂不是官路危矣。”
周冠玉双手托脸撑在桌面上,他听得认真,频频点着头。
“待我去了疆北,定好好问他的罪。”他保证道。
“疆北?”我疑惑道。
“最近匈奴又有异动,许是知道了朝局变换。周如曜已经去了,我待陛下大贺之后就出发。”他叙述着,语气中多有不舍。
“大贺之后我也要启程了。”我无奈道。
“为何?”他忽的靠近,表情慌张,好似怕我丢下他。
“说来话长,总之我答应了谢亦安大贺之后去做襄王属臣,西部士族关系纷乱,我是去协助他平定的。”我缓缓道来,越说越想哭,嘴角仿佛挂了两个秤砣般,怎么也笑不起来。
“谢亦安?”周冠玉皱眉,语气带着怒意。
“我打算平定之后杀了他。”我淡淡道,仿佛在叙述一件和吃饭一样平常的小事。“他本就是异党,逐个击溃太麻烦,绑一起砍最利落。”
“你莫要太过轻敌,西部士族不服管也不是一两天了,几乎家家手上都豢养私兵,又相互通婚相互吞并,”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道:“我听闻那边食人现象猖獗,若是有脱出掌控之事,定要与我联系。”
食人?我眯起了眼睛思索着,西边士族就算不富庶也绝对沦落不到吃不上饭的程度,要说饥荒之年易子而食那是迫不得已,那里也没有饥荒,难道已经到礼乐崩坏的程度了吗?
“有异心者,必有异举。”他正色道,深邃的双眼凝视着我,再一次重复道:“遇到危险,定要与我联系。”
我望着他那如同黑夜的深潭、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溺毙其中的双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有种令人唯命是从的魔力,只要靠近他,心绪就会被他牵着走,毫无招架之力。
入了宫门,我刻意与周冠玉保持着一定距离并肩而行,他却不乐意了,边走边向我靠近,我挪一步他挪一步,可他的步量比我又大上许多,险些将我撞倒。
就这么玩闹着走到了正殿的阶梯上,看见内监的第一眼,我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理了理衣襟,齐齐并排行走着,按理说他官职比我高,我应该走在他身后的,但我怕我慢下来他又故意停驻等我,索性他不介意,那与大将军并行何乐而不为呢。
朝臣聚集一堂,有新面孔也有老面孔,右相还是那个主管外交的右相,不过不再设立左相,也自然没了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