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古称九江。位于豫章郡长江中游下段的南岸,北临长江,东接庐山。境内有大片的冲积平原,气候温暖湿润,非常利于农作物生长。
柴桑城是东吴西线的军事重镇,由都督周瑜亲自坐镇,目标就是江夏的黄祖。此时江夏内乱,吴侯孙权感觉有机会了,这才不辞劳苦,亲临柴桑。
此时孙权正端坐在帅案前,注视着眼前这个曾让自己吃了无数次亏的悍将。
“甘宁,我东吴与江夏累次作战,屡屡被你重创。现你从江夏来投,一无人引荐,二不带家属,叫吾如何相信于你?”
甘宁低着头,一颗汗珠从额头滚到地上,强打精神高声说道:“吴侯容禀,甘宁昔日任职于荆州,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但尽军人本分而已。今黄祖昏聩,有功不赏,专以敛财。江夏守军军纪涣散、军备不整,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吴侯累次兵发黄祖,欲报父仇不得,甘宁今日来投,愿做前部,引吴军克江夏,斩黄祖以为投名状,表甘宁诚意。”
“嗯!果真如此自然是好,但我怎么知道其中是否有诈呢?”
“吴侯如不信,待甘宁画江夏布防图献上,请吴侯派人前往核对,如有差池,请斩末将首级。”
“好!既如此甘将军先下去歇息,稍后再请来商议。”
甘宁退下了,孙权看看两旁的手下,目光停在身边一位相貌出众的儒生身上,笑道:“公瑾,依你之见,这甘宁是真降还是诈降?”
这儒生正是东吴兵马大都督周瑜周公瑾,见孙权发问,答曰:“主公不必问甘宁真伪,只问江夏守军的现况是否如甘宁所言,已如此不堪?”
“这不会有假。江夏那边已有内线送来消息,不光江夏守军疏于训练,而且还有水军军官私下联络我们,欲倒卖军械军粮。”
“既然如此,主公还犹豫什么?江夏既生内乱,便是我军奇袭的良机。甘宁出走,若让黄祖反应过来加强了守备,可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那要到何日才能报破虏将军之仇?”
“好!既如此便尽速做好出征准备,及早发兵!”
“遵令!”
东吴官兵上上下下去做出征准备,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这便是东吴的政务大管家张昭。
张昭字子布,彭城人。为避战乱逃到扬州,被孙策征辟为长史,从此主管江东一应文功武备之事。乃至于许都的官员都只知江东有一张昭而不知有孙策。
孙策遇刺,孙权继位,又是张昭率领百官效忠于孙权,他也因此成为江东文官的领袖。
张昭正在处理政务,忽然发现军队在做战前准备,不禁吃了一惊。他管理着东吴的钱粮物资,有军事行动他应该第一个知道才对。于是顾不得手头的工作,急忙跑来见孙权,询问什么情况。
孙权不以为意,就把甘宁投降、周瑜建议突袭江夏的事说了一遍,张昭闻言劝谏道:“主公,黄祖驻守江夏十余年,根深蒂固,岂会一朝崩溃?不如再等等,等它再乱一些才动手,代价小得多。现在去,损失了部队划不来呀。”
孙权听了心里不快,但碍于张昭的面子又不好发作,淡淡答道:“黄祖与我有杀父之仇,今遇良机岂可错失?有公瑾指挥,料无意外,请先生勿虑,做好物资供应即可。”
张昭见主公搬出了父仇,不好再劝。叹了口气点头答应,回去接着办公了。
第三日凌晨,军队整装待发。吴侯孙权亲自送到码头,看周瑜登上战舰,挥师北上。周瑜为前军都督,也就是前敌总指挥;凌统为先锋,率快船于前方开道;吕蒙指挥水军主力随后跟上;董袭作为预备队跟在最后;甘宁则守在周瑜身边,随时向周瑜汇报江夏的军情。
天色依旧昏暗,江面之上什么也看不清楚。凌统的快船顶着水流向江夏方向突进,自以为能偷袭得手,却不料对面已有了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因为甘宁失踪,打了一辈子仗的黄祖敏锐地意识到这也许是被偷袭的前兆。于是命令水师都督陈就率战船封锁江面,令游击将军张硕驾楼船于江面巡弋,以防万一。
可巧不巧,一片黑暗之中,凌统的快船一头撞上了张硕的船队。
快船之所以被称作快船,就是因为吃水浅载重小航速快。凌统率领的这五艘快船水兵总共不足二百人,那荆州水师的楼船,一艘起码能装下千人,这一碰上,东吴还有好果子吃?
按常理的确是这样,但今天这一仗却注定不能按常理出牌。一是因为凌统勇气过人、临危不惧,挥手招呼部下弃快艇上楼船,直接跟江夏水兵近身肉搏;二是因为张硕的楼船突在最前,正好被凌统登上。由于船上守卫数量不多,黑暗之中被东吴水师一顿乱杀,自己先乱了。其他几艘战舰纷纷后撤,把个主将丢给敌人,被凌统将张硕当场斩杀,来不及逃走的都做了东吴的俘虏。
消息传到两军主帅手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黄祖眼看首战失利,不敢冒险,传令陈就结阵后撤至夏口。以艨艟堵住江面,再在两岸的高台上布置队伍,等待吴军攻击。
周瑜看看荆州军的架势,皱了皱眉头,转头问甘宁:“江夏城中果然军械紧张吗?”
“回都督,江夏城中的军械一大半都被黄祖私下卖了换钱,装备缺口大半,绝无虚言。”
周瑜点点头,便令吕蒙进行试探性攻击。吕蒙领了将令,指挥四艘艨艟排成锋矢阵向夏口冲击。看看即将接近敌船,只见江面上江夏水师的战舰一边放箭一边缓缓后退,将东吴船只完全引进凹口。突然一阵鼓响,两岸高台之上弩箭横飞,炮石乱打,冲着吴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吕蒙大叫不好,赶快找个遮蔽物躲下,一边大喊鸣金,招呼友舰后撤。这如何还来得及?等那四艘战船晃晃悠悠好容易退出夏口,船上的东吴水军已经死伤大半,留下一船一船的残肢和尸体,以及不绝于耳的哀嚎声。
周瑜脸色铁青,扭头望向甘宁。甘宁彻底懵逼,这回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不是领着吴军往圈套里钻了。
“畜生!”船上响起一声暴喝,先锋凌统抄起一把战斧就朝甘宁脑袋劈来。甘宁心说你娘,让他劈死肯定不行;还手万一伤了对方自己更说不清,无奈只能闪躲。
“住手!”周瑜大喊一声,制止了凌统。凌统手虽停了,嘴却不肯停,两眼通红向周都督争辩:“甘宁前次将末将父亲射杀,今日又引我水师进入埋伏,此人不死,何以告慰死去的将士?”
甘宁连忙跪倒,向周瑜请命:“大都督,甘宁所说绝无半字虚言,都督若不信,甘宁愿带头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