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五一节来了，村里的胡子哥杀了头猪，吆喝大家去买肉。

时代变化太快，都不记得从哪一天起，农村不再养牛，也很少有人养猪了。我怀疑以后农村的小孩子也得去动物园，才能看到真正的牛啊羊的了。

还好，胡子哥还在用土法养猪。土法养猪就是用萝卜啊红薯啊不要的菜叶子啊田间地头的各种野菜配上粮食煮熟，再给猪吃。这样喂养出来的猪肉，肉质鲜嫩，口感比市场上卖的饲料喂养的猪肉好很多。以前我们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养了好几头猪，田间地头的野菜根本长不赢；现在到处都是柴啊、猪菜的，农村却又不养猪了。胡子哥说这么好的资源别浪费了，坚持在土法养猪。

品质好的猪肉，价格自然贵一些，但销路依然很好。

胡子哥一吆喝，买肉的人自然多。

我也想多买一点。

首先我要了一个猪肚，我妈喜欢吃；然后要了点猪肝，我还想要买猪腰子，但另外一个女人也要买。

“怎么你们女人都喜欢吃猪腰子呢？”有人问。

“缺啥补啥嘛。”有人答。

大家哈哈大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有啥好笑的？爆炒腰花不香吗？我就和那个要买腰子的女人说：“你就让我买嘛，我难得遇上胡子哥杀猪呢。我又不是天天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若不是我妈生病，我也很少在乡下待，胡子哥卖肉我也碰不上。

“哎呀，你就让给火塘宝嘛。”有人给我帮腔。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听到有人又说：“就是就是。这都五一了，人家男人来了，不得补补肾嘛。”

人群里哄堂大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王婆早把我和许平的事当成笑话说给了大家听，大伙儿这是取笑我呢。我装作不经意瞅了眼王婆，她不好意思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我早知道王婆不可能管住嘴不往外说的，农村女人最大的乐子就是八卦花边新闻，这八卦多带劲。八卦嘛，就是用来分享的，要是不分享，那也就失去了八卦的意义。

王婆要是不分享出来，她能睡得着？

“对呀，我男人回来了， 可不得好好补补肾嘛。哪像你们，天天晚上在被窝里拱，肾都百炼成钢了。我不行，我这偶尔为之，不单要补肾，还得吸引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哼，取笑我，这有啥好取笑的？吃饭睡觉那么稀松平常的事，也值得取笑。我干脆说穿了，让大家伙笑个够。反正，只要别在我妈面前去说就行，要是把我妈给气死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的，我看着我妈闹心的时候，我可以凶我妈，但外人不行。

有一次，因为几句闲话，我妈和一个女人争了起来，那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说伤言伤语的话气我妈，我妈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也说不过人家，委屈得要死。我跳出来把那个女人噼里啪啦好一通数落，不就是撒泼打滚嘛，我也会。

那女人根本没有还嘴之力。

我妈这辈子受家人的气就够多的了，而我也不敢因为我妈众叛亲离，然后很多怨气又给了我妈。但对外人，我可没那么多顾虑了。

王婆虽然拿了钱，但我料定了王婆不可能不说的，只要别去刺激我妈就行了。事关人命，大家伙应该也不敢拿这事儿去刺激我妈一个病人，何必给自己找事呢？

“哈哈哈，火塘宝，还是你会玩。”有男人打趣。

“那可不，羡慕吧？女人嘛，总不能往被窝里一躺，啥事不管，那不成这摊子上的猪肉了嘛。女人没情趣，男人不就得在外打野食了么？对吧。”

拿我开涮，没关系，就那点子事，大家尽情乐吧。至于到时候你们夫妻之间互相嫌弃，那可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