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余烬死了,一切便终结了。”
此时此刻还说出这种话,真不怕日后要坠入十八层阿鼻地狱。
极少动怒的守城人斥责:“真是胡闹!”
那汉子还想说什么,压迫于守城人严厉的目光,终是退至一旁,不再说话。
若说之前是揣着小心思,想靠着这渺茫的机会来争取这被断言绝无可能的事,而如今却是抱了更多的想法,守村人想的比其他人久远的多,在开口之前想必是已经思考了许久,才艰难做出的决定。
谁都没有眼瞎,当年替代了余烬的少年,并非是随意拿捏的蚂蚁,而关于陌生的少女,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点风声,也便是那点风声,才让人无法心生懊恼。
为何要招惹这尊大佛?
关于祭司,临川这号人物并不是消息封锁的,甚至是公开的。
况且,穷山恶水的能养出眼前这般精致的女子,必然不是寻常人,守村人的视线在眼前几个人身上波动,最后定格在了邢牧之的身上。
或许,这才是让她走一趟的根本原因。
亦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她能拯救云水谣。
打定主意后,守村人郑重其事的走到了云初霁的面前,直直跪下,一如之前衣衫褴褛的老人家。
他行的是大礼。
守村人一生只行两次大礼,一是成为守村人的那天,一是选出下一代守村人的那天。
如今,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着实让村里人心里有些发怔,就算是他们在怎么胡闹,守村人都没出来说过一句话,也没表过态,唯一的一次,是带走了余烬的尸体。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偏偏是余烬。
自他出生到后来,余烬与云水谣,更像是互相绑在一起的蚂蚱,无论哪一方放手了,平衡便打破了。
而如今,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破土而出了。
“余烬,是云水谣的命脉。”
这话从守村人嘴里说出,带着更高的信服度,却没有激起波澜。
这不是秘密了。
“你自己也算不准,究竟是杀了他好,还是留着他好吧。”云初霁倒是不打马虎眼,轻描淡写的将他们的症结摆上了台面,也许是说的不够明白,又添了一句,“你之所以留着余烬,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责。”
听到此话的守村人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藏着一份秘密久了,天天担心受怕,比酷刑折磨人多了,那是一种灵魂的煎熬,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不是云水谣选择了余烬,而是余烬选择了云水谣。”
多么可笑的原因。
“可他从未放弃过云水谣,不是么?”
云初霁的话如一汪活水,注入了他枯寂的丹田,脸上的笑容皲裂,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
眼前的女子眉目清冷,分明有着容纳天下的气度,只见她衣袂飘动,挪了一个位置,身后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正定定的看着他们。
何时来的?
村里人呼吸一窒,冥冥中有一只手掐着他们的脖子,勒的空气异常稀薄,稍微一用力便能掰断。
来人正是余烬!
方才嚷嚷着要“余烬死了”的人,早缩到一边去了,偷偷的掰着缝隙看着,既惊喜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