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男只要自己肯上进，那他会有无限的可上升空间，但家里的现状也是个大问题。大姑的身体不行，需要长期调养，地里的活计根本干不了。而刘铁男下面的两个弟妹年龄还小，再说刘家经过这件事，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处于压抑状态中，家里的整体氛围都不会太好。

现今刘家人都在一个大院子里住，以前都有各种小矛盾，以后很难说没有矛盾。这三兄弟都已成亲了，孩子也好几个，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一旦有了矛盾，那亲情关系就更难相处了。与其最后连个亲戚关系都不如，那还不如分家开始就不住在一起，这样以后还能有个亲戚往来。

何子昱揉捏着手指，低头思考了一番，抬起头看着何老爷子问道，“爷爷，您对大姑家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想的？大姑家是准备在那里盖房子？还是打算继续跟着刘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何老爷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昨天乱乱嘈嘈的，我们也没功夫问你大姑的意见，铁男到是说了他的打算，他在家办完丧事后，还是打算回兵营去。他想着自己在兵营里混出个道道来，以后给你大姑撑腰。你大姑有这个长子撑腰，她能活得轻松些。当时我们说了半天，都没想这个分家后怎么住的事情，觉得起码有原来的屋子可以住，你觉得有问题？”

还没等何子昱开口，何老爷子自己先想明白了，“你提醒的也对，就刘老婆子那性情，可是难处。以前她就瞧不上你大姑，这以后这儿子都不在了，大家住一个院子里，那问题就更多了。这婆媳关系一旦不好处，以后这亲情关系都难维系了。是得分开住，远香近臭。”

看着何老爷子脸上的那一丝失望沮丧神情，何子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爷爷，刘家出殡的事是大事，我爹不在家，我想着明天怎么说刘家办事我都得去一趟。奶奶身体不好，明天我和爷爷一起去，您再帮着看看，在他们村子里帮着看块地方，先给把房子盖起来再说。大姑一家又是病又是小，还是先回来住吧。关于盖房子的事情，干脆我们就让刘妈妈带着小姑请人把大姑的房子盖起来。”

何老爷子摇头表示了强烈的不同意，“这盖房是大事，你小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做？不成，这事不成，她都不懂这些，根本也干不了，万一事情办砸了，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我们乱管事？不成，你小姑都没办过这种事，盖房可是大事，琐碎的事情太杂了，她啥都不明白，干不来。”

看着何老爷子脸色疲惫又坚决反对的态度，何子昱也有些头痛没了其他办法，自己要带着何家村的人修建水车，还要指导挖沟渠，这后面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时间顾及大姑的事情。

只好又劝何老爷子，“爷爷，这盖房是大事，但也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小姑。刘妈妈一直在带着小姑说理家，回头您再时不时去看看，找人参谋一下，去帮着看着盖，这都行啊。如果我爹回来了，他去帮忙更好，如今他不是不在家嘛。”

何老爷子现在感觉到儿子少的难处了，当年如果自己早点成亲，或许就不是三个孩子了。但当时从山东一路逃荒过来，年纪不大，可是家底全无。当时连自己生存下来都困难，成亲这事当时是想都不敢想，而且那时也没人看得上眼。最后好歹是努力开荒干活，盖起了房子，家境慢慢地好起来了，何家村有了村落的样子，这婚嫁才有了点资本。

何子昱不知道何老爷子在想啥，但他还是想再劝一下，“爷爷，现在别人是帮不到大姑家的，只有我们可以，大姑这身体不行，等办完了刘家的事，还是要把她和两个弟弟妹妹带回家里住来。您今晚再想想，明天我们就可以尽快安排了。”

“行，子昱去睡吧，让爷爷晚上再合计合计，明天我们吃了早饭就走，牛车我都安排好了。”何老爷子算是答应考虑了。何子昱站起身来，把何老爷子也扶起来，“爷，您这两天也累了，您也早些歇息，事情多不怕，我们慢慢理就好。”

何老爷子挥手，“行，你回去吧，那边还有客人在爷爷也睡了。你也早点睡，别忘了明早早些起来就行，回吧，打个灯，黑咕隆咚的，注意些脚底下。”

看着春喜递过了一个灯，何子昱接过打着灯离开，何老爷子感觉心里安定了许多，这长孙越来越有气势，办事也稳定许多了，长大懂事了，知道为村子里的大家伙着想了。出去走走，这眼界开了，回来以后，知道一个人富裕不是富裕，要团结村子里的人一起做事，这就是思想上的进步。

以前是自己把儿子没教育好，性情上出现了偏差，虽然在外人眼里这不算个事，但自己心里就是挺膈应，而且随着孙子的长大，越发有点愧疚感。现在想想，即使是儿子彻底废了也没关系，这家里还有长孙，长孙立起来了就行。不管怎样，只要有何家的这些希望在，有孙子们在，那一切都能过去。

其实六十多岁的年纪并不算太大，可岁月不饶人。人老了经不住熬夜，年轻时不怕，睡一觉就过来了。现在可不行，真没那么大的精神管事了。年纪越大，越不想管事了，主要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也越是不淡定了，听到不合心意的意见，只会觉得心烦。许多事情老了反而看不透了，这是跟不上变化了，许多观念也落伍了。

何老爷子吩咐春喜熄了灯也去睡，明早要早些做早饭，就转身捶打着后腰回屋睡觉去了。何奶奶听到声音，迷糊地醒来，嘟哝地问了一问，“是子昱过来了？”何老爷子上了炕躺下，“嗯，刚回去了，睡吧，子昱和我明早吃了饭去刘家。”

何奶奶翻个身又睡了过去，何老爷子却是静静地想了会儿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