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昱识字，何玉凤也认识一些字。

以前何家老太爷在世时，家里有藏书，现今也留下了几本。何爷爷当年也上过两年私塾，后来又是战乱又是发洪水，家里没钱无力支撑了，就再也没机会上了。这些年家中困顿，一直缓不上来，但从小三个孩子，还是跟着何爷爷认识了些日常简单的字。

当书铺的小伙计第三次过来时，何子昱抬头看了一眼，小伙计那斜眼鄙夷的神态，真让他有点想上手的冲动。话说当年，咱啥时候被这么鄙视过，但人家并不说话，只有眼神还真让你说不出理来。何子昱心中恼得很，可也只能是屈着。想收拾他，那就等他披金戴银了再说吧。

何子昱恨恨地把手上翻看的书合上，故意地举起来问门口的掌柜，“老板，这书多少钱？”小伙计只能是停下来，快速扫了一眼掌柜，生怕掌柜注意到这边，低声回应着他，“这千字文是一两银子。”

心里的苦憋与不甘心，使得何子昱的表情恼怒，又是满脸的嫌弃，“就这么一本，就这纸张？又黄又粗糙的还真敢要价。这也太贵了吧？我在省城那边可看到是雪白的纸，而且字还很漂亮，也不过才一两三百文，你们这价可有点高了。”

说实话，何子昱啥时候去过省城了？何玉凤又瞪大双眼，满脸的惊讶。进了书铺，她的注意力不在书上，而是被墙上挂得那幅花鸟画吸引了。她觉得如同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原来在林子里看到的花鸟还可以画在纸上，还可以这么漂亮。

拉着何子昱的手，示意他离开。何子昱看着掌柜也注意了，便有点心虚，放下书，故作清高地抬着头向外走，“小姑，下次再来了吧。”

气得那小伙计在边上直翻白眼，一身穷困模样，这没钱买就说没钱买，还嫌弃啥？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走的太匆忙，又回头看，结果出门就撞一个人身上了。“哎呦，谁呀？不长眼？撞死我了。”坏了，何子昱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听这声音就不好惹。头也没抬，赶紧道歉，“我的过错，出门快了点儿，抱歉，抱歉。”

带暗色花纹的黑绸裤，脚上是双千层底的靴子，看来是非富即贵的人。再抬头，宝蓝色的长衫，袖口是青竹的图案，白玉的簪子，尤其还是脸白如玉，这打扮还真是亮眼。年纪也不大，只是用一只手捂在脸上，一双黝黑如墨的眼睛带着恼怒。

何玉凤也有点无语，何子昱平时也不莽撞，怎么出来转转就如同笨瓜了？凑近了刚谦卑地说了抱歉两字，一把纸扇子耍酷地打开在了眼前，隔绝了她的视线。

李奕飞揉着鼻子的手一把抓住了何子昱，那样子有点滑稽，鼻子红红，眼泪打转，十分痛苦的表情。拿着扇子，冲着何子昱的头就是一纸扇，“你小子赶着投胎啊？瞧这饿得跟瘦猴子似的，没几斤重的小人，还挺有劲。咋的，转眼就把小爷给忘记了，你可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