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傅云深只有下半身显露在月光下,他勾唇一笑,像是等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掉进了自己的陷阱。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侯爷客气了,若不是你暗中驱动朝中官员阿谀奉承华大将军,让他逐渐张狂,又安排张大人刚好出现在酒肆,哪能那么轻易就让华大将军栽了跟头。”
“这也是先生在一旁出谋划策,事情才进行得如此顺利。”林牧舟恭维道:“也只有先生看出了我一直受华勇牵掣,多年屈辱难以释怀,如今没了他,林某只觉身心畅快。”
“只是......”林牧舟话锋一转,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我原以为你与柏儿是至交好友,他又如此敬重他的舅父,你应该是不会......”
林牧舟觉得也此时用什么词去表述都不合适,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傅云深微微一笑,“柏川是我好友,但华大将军擅威作福,结党营私,贪敛财富亦是事实,我不过也是与侯爷一起揭发了事实而已。”
“是,是。”林牧舟附和着,思索片刻后,犹豫道:“林某还有一事不明。”
“侯爷但说无妨。”
“先生才华横溢,又足智多谋,何以不谋取一份功名?以先生这般麒麟之才,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傅云深轻摇纸扇,眼眸如黑夜一般让人摸不着边际,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侯爷是御史大夫,更是陛下钦点的应试考官,我将来是否功名加身不都还得取决于侯爷吗?”
“况且,便是考取了功名的学子若是没有贵人相助,也难以在朝廷立足,可我若是此刻就跟紧了贵人,还愁没有好前程吗?”
林牧舟愣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贵人”便是自己,清楚了他的意图后,先前对于他主动来帮忙自己除掉华勇的怀疑也消了大半,于是放心地笑了起来。
傅云深也展颜而笑,只是这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日过后,林牧舟便再没有到过毓秀园,底下人见他对华庭兰都是如此态度,往日里受到过华庭兰压迫的下人做事也马虎敷衍起来,就连院子里堆了厚厚的雪也无人清扫。
对于林星晚的吩咐也是敷衍了事,不是说自己有其他事要忙,便是天太冷了做不来,有时甚至充耳不闻。
这日林星晚叫不动下人,只好自己去给华庭兰熬药,来到厨房发现到处一片狼藉,而负责厨房清扫的人已经不知道跑出哪里偷懒了。
她忍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脱掉大氅,找出药罐,打开水缸一看,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于是长舒一口气,去水井打水。
可那木桶她不会控制,试了好久才打上了水,又费尽力气才把水提进厨房。
她开始清洗药罐,冬日冷水刺骨,没一会她的手便冻红了。
待清洗干净药罐后,她开始生火熬药,因为她之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弄了许久才把炉子里的火生了起来,脸上也弄的这里黑一块,那里脏一块。
她蹲在炉子前,搅动着药罐里的药,想到去世的舅父,远在西洲的哥哥,卧病在床的母亲,再没有过问过她的父亲,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哟,这样冷的天,五妹妹怎的亲自熬药了,我方才来见毓秀园的丫头们都在外头无所事事呢。”
听到是林云芊的声音,林星晚急忙擦掉眼泪,回头呵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林云芊站在厨房门外,见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起来,“五妹妹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丫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