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睡

太一历三一零六年四月二十四日，早上，红竹屋，院子，工作棚里。小方在人人真的做着木工活儿，九条安放好了‘蛋’就跑回树洞休息了，而百里之言耐心的在打磨刚刚拼装好的家具，各自安于自己的生活。百里之言对小方道：“相家女娃是三天后满月么？”小方道：“嗯，二十七日。”百里之言又道：“那好，那就安排一下哪天咱么跟着来取货的飞艇一起过去。”小方道：“已经安排了，还有东家应该给你找到了一艘退役军艇的动力系统和基本完好的龙骨，好像在拆除武器系统和内外设施。”百里之言愣了一会儿道：“不会是强买强卖吧？”小方道：“不知道，我只是最近刚收到很多关于舰船改装的知识。”

百里之言道：“前些天，你在天工处待到傍晚才回来，是为了这事么？”小方道：“嗯，东家很忙，我就在外面等着。”百里之言道：“一般的我都买不起，你们做个那么好的，我更要不起。”小方道：“您又没有订购，是东家送给你的，好像是东家母亲的意思。”百里之言惊讶道：“要是真的，那我是不是过几天多送一些礼品过去。”小方道：“额.....东家特别交代了，下次您带一些合法的礼品就行了，不然，东家还不知道又要被安排做什么不太靠谱的事情。”百里之言乐道：“私自改装军用设备，这确实也是碰不得的事情。那个相关人士比我想象的能力要强啊。”小方道：“您先别高兴的太早，舰船的其他工作都是需要你手动完成的。”

百里之言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就大口喝了几杯茶道：“没事，反正现在这些基本操作的木工活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难度了，给船包上外壳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不还有你吗。”小方得意道：“那是，巫云姐说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了。”百里之言道：“她也知道？”小方道：“巫云姐没事就翻看我的记忆存储器，她好像对我很不放心......”百里之言微笑道：“额......她是对咱俩都不放心。哈哈，她没有恶意的，你不也经常会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你的天工处一份么？”小方正经严肃的道：“小方从来没有将在这里感知到的，告诉给这里以外的人......”百里之言笑道：“你没有，不代表那些天工们不看啊，特别是相关人员。哈哈......”

突然一个女子声音在院子中响起道：“好久不见，什么事情那么开心？”百里之言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许久没听见，您是？”来人尴尬道：“独孤寂寞没跟你提起即墨家的人回来看你么？”百里之言微笑道：“是惜墨同学么？”即墨惜墨道：“嗯。”百里之言马上伸朝向客厅道：“您请客厅说话吧。”然后，即墨惜墨就跟着百里质押来到主屋客厅，在一个茶几边坐下。百里之言不一会儿就端上来各种茶点水果和饮品道：“是来看书的？”即墨惜墨道：“浮在青茅上的红竹做院墙和地面，金色迷木墙壁，黑色的瓦，还有巫云......”百里之言道：“额.....你是想说金屋藏娇么？把巫云说的跟这屋里的家具一样，她会很不高兴......”

即墨惜墨怔了一下道：“额......我是想说巫云把你照顾的很好。”百里之言微笑道：“那是！这院子一开始的主体工程和生活用具都是干粮哥和巫云造的，而我正好是你所说的那个‘娇’。”即墨惜墨听罢笑着道：“好吧，你才是笼中鸟，一只爱吃肉的鸟。”百里之言笑道：“谢谢，他们来都说我‘杀生’，只有你说我只是为了口腹之欲。你一来我家，先夸我家如何如何的好看，又讲我‘爱吃肉’，是不是担心我拒绝让你看那几本破书？”即墨惜墨道：“你会拒绝么？”百里之言严肃道：“我有很正当的理由拒绝你。”即墨惜墨道：“比如？”百里之言大笑道：“比如，我想让美人多来这里几次。哈哈......”

即墨惜墨微笑道：“这是我的任务，多来几次也是可以的，直到完成任务。”百里之言无趣道：“你们真无聊，难得能听到天籁，现在你这冰冷的声音......也是一种性格吧。”即墨惜墨顿时不好意思的道：“我的声音好听么？”百里之言道：“你看啊，我看不见，现在的审美一般都是通过听觉来完成的。”即墨惜墨道：“比如，这里的风声、雨声、雪声？”百里之言道：“还要其他的声音，比如我以前认为不存在的声音......”即墨惜墨小声道：“......你说的是我的声音么？”一般来讲如果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就可以做出百里之言喜欢她的判断。不过，百里之言道：“你的声音只是其中之一”

即墨惜墨好奇的问道：“那其他的呢？”百里之言微笑道：“凤鸣龙吟......”即墨惜墨愣了愣道：“你......你......”百里之言笑：“我没疯。你要是想听，我就讲给你听听......”即墨惜墨很不情愿的道：“嗯......你讲吧。”百里之言忙起身道：“算了，我还没想好，我去给你拿书。”然后，百里之言就从自己的小书架上将那《往事》《云深》《行者》完全本拿给她道：“上面的‘禁’是我自己写的，你放心看吧。”即墨惜墨接过书对百里之言道：“谢谢了，你还有什么要求么？”百里之言想了一下道：“要是可以的话，你看完以后，请告诉我里面记录时间的可靠性。”即墨惜墨道：“我会根据系统的评估结果，决定是否告诉你。”

就这样，百里之言又回到工作棚下去忙活了。而，客人即墨惜墨一边看书一边在自己的小笔记上记一些东西。百里之言对小方道：“咱们家是不是这中州世界独一份？”小方道：“是啊，无论是蓝河平原，还是红水渡口，都找不到咱家这种奢侈的院子和房屋了。外人都说你是‘竹林一闲’。”百里之言笑道：“奢侈有什么用，最经不起折腾，还不是要咱们两个经常拆旧换新？这‘竹林一贤’确实是太夸大了。”小方道：“东家说他们那些人听说上界有人挂‘见闲思齐’的字画，嘲讽你的......”百里之言道：“嗯？嘲讽？......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小方道：“他么说你就是躲在竹林里的一个避世的闲人，关在门里的木头。”

百里之言笑道：“我懒得跟他们计较，我今天先从‘娇’，变成了‘鸟’，现在又变成了‘木’，还真是每个人眼中都有自己的世界。”小方道：“快中午了，这次是让我帮忙抓兔子还是羊？”百里之言生气道：“我今天最不高兴的是，她来了，也不带礼物。那个独孤寂寞也是，手都没事了，连表达一下谢谢的意思都没有。”小方道：“那你问她要啊！可能她忘记拿出来了。你看看她看书痴迷的样子，你拿的那些东西她快要吃完了......”百里之言道：“她甜美的声音，就是她的不经意间带个我的最好的礼物。”小方敲了敲一下自己的脑壳道：“难以理解，在我这里你的声音就是一些带有能量的声波。”

中午，在小方的指示下，百里之言小心翼翼的把保鲜的羊肉烤了，将做好的羊肉切成方块状放在其他点心和果子旁边，而，即墨惜墨跟压根就没发现一样，顺手拿起来就吃掉了。百里之言在院子里也拿着羊肉吃，那吃相比即墨惜墨要难看太多。小方道：“您需不需要提醒她一下，她嘴角有一些佐料没有擦掉......”百里之言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打扰一个掉进书里的人后果可能很严重......额，你说如果我拿一块肉送到她嘴边，她会不会习惯性的下去？”百里之言诡笑道：“好吧，我试试投食，要是投食失败，再提醒她。”说完，百里之言蹑手蹑脚的来到即墨惜墨身后，慢慢的把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然后是一块羊肉......最后是一个小果子。

喂食成功的百里之言回到院子里对小方道：“我说上界那帮人，怎么让她过来了，这人可能就是一本书吧，看样子我不需要她回答我问题了。”说完就又开始忙碌自己手头上的活了。大概看了三个多小时吧，即墨惜墨放开了大脑的能量总量，恢复了一下自身状态，嘴角的东西也因自动消失了。她收起了自己的小本子，左手牵着右手走到院子里对百里之言道：“我看完了，谢谢你。”百里之言微笑道：“也吃完了，你真是认真，以前我摸这几本书的时候，有时候经常打瞌睡。怎么样？里面写的是真的么？”即墨惜墨道：“额......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当是确实是有一个‘行者计划’。”百里之言道：“用来做什么的？”

即墨惜墨道：“跟‘行者计划’对应的是‘沉睡者’，前者是为了抵抗未知攻击可能造成的群体记忆中断，后者是作为活的记忆储存体，告诉后来人，以前的真是世界。”百里之言道：“这个也是主神系统让你告诉我的？”即墨惜墨道：“......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的是，《行者》的起始记录者最后在自己的众多分裂人格中找回了自己，并统御了其他人格，做到了自知。”百里之言道：“真是一个好消息，谢谢。”即墨惜墨道：“那人最后得一人而终老。”百里之言高兴道：“我想，我该嫉妒他了。算了，你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么？”即墨惜墨道：“你做的什么那么好吃？”百里之言愣了一下道：“你能品出味道？”

即墨惜墨道：“你们这里的家畜经过几千年改良后，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家不是太追求等级，而是文字传承，所以免不了会使用自己的感性判断能力。你明白吧？”百里之言道：“明白。然后呢？”即墨惜墨摸着嘴唇道：“然后就是，我的任务完成了......但是，我还不想走。”百里之言沉思道：“不想走？是要住下么？”即墨惜墨道：“可以么？”百里道：“合适么？还有为什么？”即墨惜墨微笑道：“合适啊，巫云已经同意了。而且你又看不见我......”百里之言道：“那为什么呢？”即墨惜墨小声道：“我看你后面书架上还有几本写着‘禁’字的书......”百里之言一个激灵赶紧道：“那些真的是禁书！”即墨惜墨微笑道：“你这样子？想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