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峰塔是大朔的流放地,冬冷夏热,环境极差。
看守官名叫刘岂,是少有的硬体质,他从年轻开始守着这玉峰塔,一晃眼二十载过去了。
流放地条件艰苦,饮食不洁,囚犯多为犯事的官宦家眷,个个身娇肉贵。多数折腾不了几天,就病的病,死的死。
因此,玉峰塔也是疫病的高发地。奇就奇在,这么多年,这刘岂却是片叶不沾身的没病过。
人各有命,刘岂年轻时的满腔抱负也在这守塔的日子中逐渐消磨殆尽。
他认了命,有些时候,不是他选了这差事,冥冥之中像是这差事选中了他。
近日只有甘氏一门会来此地,可这离到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日,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张岂在院内来回踱着步子,黄土砖地恨不得被他踩出了一个坑,流放囚犯若是逃了,这可是大罪,他没病死,可不想因失职而被处死,那可就冤到奶奶家了。
“大人,大人——”
一名驿官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张岂道:“快说,人到哪里了?”
“人……人全没了!”
“全——没了?”
驿官猛点头:“我一直追到了虎跃山,发现一群面目全非的白骨,在其中一具尸体身上发现了这个。”
刘岂接过腰牌,上头烫金的一个‘押’字,他再熟悉不过。
“莫非是路上遇见猛兽,全部被吃掉了?”
“大人,这说全被猛兽吃掉了,也交不了差啊……我数过了,尸体数目也对不上,这朝廷能信么?”
守卫猜测道:“会不会是这些囚犯杀了押运官,私逃了?”
“私逃!?”刘岂音量陡然提高。
“这啷个搞嘛?啷个搞嘛……”他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驿官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家大人,崩溃得连家乡话都蹦出来了。
良久后,刘岂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目光坚毅:“老子半辈子窝到这山沟沟里头,靠命梆活到今天,老子不信邪,这一关过不弃!快弃打整,老子要上京!”
楚星舒恹恹的坐在案桌前,手上正在修复一盏八角琉璃宫灯。
千千端了药进来,心疼道:“公子,一早上忙到现在了,歇一歇吧,这活儿又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做。”
楚星舒有些乏累,伏趴在桌子上,手上的活计还是不肯停。穿好宫灯上的一串珠链后,他舒了一口气,问:“今日可有书信?”
千千摇了摇头。
楚星舒眸光暗了下去,扭过头,继续忙活。
千千见他情绪不高,陪笑安慰道:“哪有这么快呀,自匈奴四王子走后,通信就不方便了。大朔没有能飞到大漠的雄鹰,靠信使,一来一回可不得费日子么?”
“嗯,也太久了些,可真慢啊……”楚星舒语气里满是寂寥。
“公子,先喝药吧。”千千从药罐里将药倒在碗里,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