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院内才传出程成业微微颤抖的声音:“门外,可是正棂?”
……
显然一直躲在门后,听着院外响动的程成业,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然而听到程成业这熟悉之声的廖正棂,却终是心头一松,连忙急切到:“父亲休惊,是我,正棂,快开门!”
“快,快,将这杂物卸去,让吾儿正棂进来!”
……
伴随着一阵搬运,以及扔弃杂物的响动之后,程家大院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
程成业见到了,站在门外满身是血的廖正棂,而廖正棂也见到了被段辽远一脚踢得嘴角带着血渍的程成业。
程成业连忙上前,并焦急的朝左右吩咐道:“快,快将院中郎中请来,为我儿治伤。”
“爹,这狗日的萧家军,对您动手了?”
“不打紧,不过被踢了一脚,倒是你这一身战疮,看着着实吓人,快快进来,我让郎中给你好好看看。
对了,方才我听到萧家军退军的声响,趁此机会,你快让将士们,进府休整,
管家,管家!
吩咐下去,将地窖里的存粮拿出来煮上,再去将府内所有的空房腾出来,多烧些水,这军中将士多有受伤,且好生照看,还有……”
看着程成业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大小事宜,廖正棂心头温暖之际,却是不由的惭愧起来。
因为胜不过萧鸿的他,很清楚,就算程成业将所有家当拿出来,将他这数千将士,都安顿的妥妥当当,
但这三日期限一到,他们仍旧会被尽数斩杀,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赢得了萧鸿。
而看到廖正棂神色变化的程成业,却是并不慌乱,拍了拍廖正棂的肩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放在心上。
爹一生经历多少风雨,跌倒过多少次,还不照样过来了。
如今既然这萧家军退下山去,我们只需固守这宅邸,静待新安援军到来,届时你在率军出府,前后夹击,定能胜得过那恶贼萧鸿!”
程成业说罢,眼神不由的狠辣起来,他知道在这马尾坡上,廖正棂确实赢不过萧鸿。
但这马尾坡距离新安并不远,在程成业看来,只要萧鸿选择在马尾坡与新安城之间驻扎,这战就还有得打。
当然程成业之所以会有这等想法,主要还是因为他没萧鸿的耳力。
他无法听到萧鸿先前所言,并不知道在这短短数个时辰里,新安已被萧鸿占领,蒋洪归降,他的女婿廖正棂再无援军,早已成了孤军!
……
廖正棂闻言,心头微微抽痛,他很想告诉父亲真相,但他知道将士们刚历血战,士气早已跌落谷底,此刻若是再提及此事,让程家人也看不到希望。
那么除了军中退下来的程府守卫,那些并未经历过军旅生活的程府家丁和丫鬟,将会被吓破胆,恐惧将如瘟疫一般,从他们之中蔓延开来,最后导致所有人,都再无勇气面对萧家军。
届时军心涣散,他们就真在没一丁点可能了。
所以廖正棂没有多言,只是低下头走向了刚刚从院中赶来的郎中,这是程家独居马尾坡,为防止家中人生病,寻医问药旅途遥远耽搁了病情,而特意请来,养在家中,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
……
而另一边,萧鸿在退下马尾坡之后,当即让程子孝领着七八名精兵,背上段辽远,以及两名伤势很重的辽远营将士,连夜赶去新安城,并吩咐道:“不论花多少钱财,务必将辽远救过来,若是城中大夫力所不及,即刻赶赴花都回声谷,找我干爹,求其医治。
我自会飞鸽传信与付天付圆兄弟,让其派人在花都城外接应你们!
不过如今战事已起,进花都城恐并非易事,切记一切小心行事,我绝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但倘若半道辽远真撒手而去,将其带回,我答应了他,将其葬于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