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声乐老师跟姜清雪说，她的歌声只有技巧，没有情感。

虽然声音条件优越，但是在歌曲表现力上有致命缺陷，尤其是情歌。

如果说，常人的无感情唱歌会根据技巧的使用，评分在0～50分之间的话，姜清雪的无感情唱歌就是-50～30之间。

对，就是这么离谱。

但是，暗黑或者冷酷、妩媚风格类型的歌，她能够唱到70分的样子。

至于可爱、元气、深情之类的歌，就很容易跌破负值。

姜清雪很清楚，她是不擅长用歌声来传递情绪的，越是正面的情绪表达，对她来说就越是困难。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吧。

演戏则不同，她之前接戏时刻意挑选的角色大多数带着些疯批性格在里面，在演戏时，演到黑化或者暴走的戏份，这时她可以随便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同时告诉自己，这只是演戏。

所以，曾经演戏对她而言，是一种发泄的渠道。

但是和叶诗酒搭档舞台之后，她被迫开始打开自己的情绪出口。

叶诗酒是一个对舞台要求很高的人。

这不仅仅体现在设计和造型，更重要的是歌曲的演绎。

在最开始磨合《牵丝戏》的时间里，姜清雪一次又一次地被否决，完全不顾她作为前辈的颜面，严格得令人发指。

姜清雪中间被逼得一度想换个人。

但是当叶诗酒站在她面前，认真地用歌声给她示范时，那股强大的情感渲染力又让她折服，为之所动，好像在叶诗酒的歌声带领下，自己也能唱出一些情感，好像，坦率一点表达，并没有那么难。

姜清雪在团里其实有很多情谊深厚的朋友。

在S队的这几年，她品尝到了很多之前没有拥有的温情，也因此对这个阴差阳错加入的团队有着深厚感情，但很多时候，她在团内，都是属于被依赖的那一个——不管是心理还是在手段上。

同时，她有太多秘密，不能也不愿向这群女孩倾洒，让她们染上污浊。

正因如此，注定了她的心事与情绪只能是内在消化，无人诉说，不可诉说。

表面上来看，她似乎永远平静，不起波澜，所以，有人叫她“情绪假人”。

之前并不是没有人向她说过，希望她多主动发泄一下内心情绪，但是，不行。

十几年的生活已经养成了她不能喜形于色的习惯，阴暗的秘密让她学会了收敛情绪的宣发，她的温情，已经只会通过行动来表达。

但是，叶诗酒是不同的。

太阳，可以包容一切。

渐渐地，姜清雪不仅在演戏时，也会在生活中发泄一些负面情绪，也会直接地用言语表达一些正面情绪。

她好像开窍了。

唱歌带上情感，似乎并不是那么困难了。

在收到《问道》这首歌时，她没想到叶诗酒会指定要求自己来唱，也没想到，这首歌是如此的量身定做，像是在写女主凌雨霁的一生，又像是在写她曾经的疑问。

*

“是与非 错与对 人心尽虚妄，

戮不尽 满目荒唐，

筑仙台 住仙台 修仙亦修魄，

羡成妖 羡成魅 羡十方阎魔，

言与行 杀与伐 难一语道破……”

姜清雪的声线偏低，清冷而富有故事，带着磁性，如同砂砾下的丝绸，轻柔地拂过耳畔。

她站在台中央唱着歌时，仿佛是凌雨霁从昆仑仙山中走出，来到了人间，历经种种，最终尘埃落定时，发出了那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