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树和草,没发现污染物。”
“这片地带连动物的身影都没有。”
“等等!郑队,这里有一串脚印......六,七个脚趾?”
哨兵队伍顿住步伐,发现端倪的那名哨兵拨开眼前长至半人高的野草,大片密麻错乱,似人类的脚掌印嵌入湿黏土壤,形状怪异扭曲,仿若没有完全生长开的骨骼状态。
“你先退后。”
郑莠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碍事的杂草,往前探身蹲下观察这串脚印,“之前的污染物,普遍是和人类相同的脚型。”
“那这些脚印是......新的污染物吗?”
“我们要向总部上报情况进行采样分析。”
“安芙,你觉得呢?”
郑莠突然回过头,看向蹲在边缘处不知在做什么的人。
安芙侧了侧身,露出手里那根圈了大半的狗尾巴草,远远看上去像条绿色毛绒手链,她似是觉得这里倍感无趣,采了这根草借此疏解。
“进化失败的实验品罢了。”
在众人愣神间,安芙又揪了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扫过脚边的长草。
“安芙,你这话是什么......”
“大家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怪的香味?”
“香味?啊——好像是有,从哪里散发出来的?我的头有点晕。”
几人身形踉跄,脚步不稳地跌撞成堆,瞳孔扭曲,涣散失焦又慢慢放大,神情变得恍惚痴迷起来,好似陷入一场美妙梦境。
指尖处狗尾巴草独有的毛绒绒触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柔软纤嫩的如玉质地。
安芙低下眸,瞧着盛放在腿边的一簇娇红玫瑰,鲜艳玲珑,瓣尾缀着晶莹水珠,玫瑰的红衬得其剔透雪亮。
浓烈靡丽的红玫瑰地绽放在她眼中,灿烂又明艳。
安芙轻捻着脆弱纤薄的花瓣,指腹划过那滴润红的水,弹落在地。
“啪嗒”
周围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陷入土壤的水,还有鞋底缓缓碾过湿润泥土,草茎断裂的哀嚎声徐徐传进她的耳畔。
“安安”
长风卷起柔软的树梢,落叶随风飘落,坠入来人的发梢,肩头。
穿透枝杈的光线被飘零树叶切割成光影碎片落进他温柔纯粹的桃花眼。
含笑的嗓音融入扑簌簌的风声里。
他就那么站在树下,着一袭浅色棕衣,清隽的面容似透了深林寒意,是没有血色的冷白,身形颀长高挑,正微垂着眸安静地看向她。
专注的眼眸如月夜冬雪下的一弯清湖,睫毛沾着霜雪,眼里飘浮柔软磷光。
安芙仰头望他,许久,轻轻地笑起来。
若他只存在于冬夜,那她就不会让白昼降临。
她弯了弯眉眼,微醺的笑意揉碎在眼底,“可以采枝玫瑰给我吗?”。
“我想要那一枝。”
在苏樾走向一簇玫瑰丛时,她指了指身侧的那朵红玫瑰。
他俯身弯腰摘走她所指的那支花。
却在起身时,一只冷硬的皮靴底面踩上他曲起的膝盖,对方的动作看似轻巧,然而那股力道让他无法站起来。
鞋底沾染的湿润泥土弄脏衣料,粗粝细小的沙石窸窣滚落。
纤白柔软的手指接过苏樾手里的红玫瑰。
他抬起眼,就见安芙低头注视着那朵花,旋转摆弄,状似欣赏一件心爱之物。
炙热妖异的红仿若浸染了她干净的眼白,比玫瑰更耀眼的火焰燃烧荒芜之地。
“真是学得一点也不像。”
安芙轻声呢喃着,右眼漆黑的瞳孔向外扩散出一缕猩红,指尖的玫瑰倏然变成一把锋冷坚硬的手枪对准他的心脏,幻化而出的子弹裹挟恐怖的精神力瞬间穿透胸膛,开出一朵殷红明丽的血色玫瑰。
“本来只想挖掉你的眼睛。”
“可谁叫你用了这张脸。”
“那就剥下来吧。”
玫瑰花种以血肉为温床,撑破骨骼筋脉,碎裂肌理,在狰狞交错中绽出妖冶芬芳的花瓣,化作一只只血色蚕蛹,柔软染血的翅膀呼之欲出。
安芙松了指尖,手枪在掉落时褪去漆黑坚硬的外表,伸展出柔嫩花瓣和茎叶,重新化为一枝纯真娇美的玫瑰坠到“它”身上,而后像落入油桶的火苗般霎那间燃起点点猩火裹住这具肉身,摇曳的火苗肆无忌惮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这把火仿佛燃尽腐朽潮湿的洞窟,驱散所有黑暗。
腐烂的腥臭尸体在泥泞里扭动挣扎,尖锐嘶鸣经久不息,最终消弭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