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苏轼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苏辙虽说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仍然记挂着哥哥。
他们兄弟两个,一个被贬黄州一个被贬筠州,两地相隔八百多里地,这个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歹人还在不是。
他心中偶尔会有后悔读书出仕的念头。
‘少年读书不晓事,坐谈王霸了不疑。…不知中途有陷阱,山高日暮多棘茨…’这是他这一年岁末的感想。
苏辙收到朝廷给他下达的新的调令,一家人再次收拾好行李,赶往筠州上任。
临行前,他特意到已经致仕的张方平家中辞行。
“张兄,子由多谢兄长这些年的照应,此次你我这次分别,怕是今后无缘再见,珍重。”
苏辙对着年迈的张方平,行了一个大礼。
张方平此人对他来说,亦师亦友,更何况还多次对他多加照拂。
“子由,一路保重。”
七十多岁的张方平,挥手道别。他知道这一走,或许便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苏辙带着他们一大家子,与嫂子、侄子碰头后,一同赶往黄州去看望苏轼。
他们一行人尽管路上不曾耽搁,也是整整走了一月之久才抵达黄州,只是并没有立马见到苏轼,而是直到四个月后才见到人。
苏轼经过牢狱之灾后,性情上有了些微的变化。
苏轼如今担任的是一个无职无权的团练副使,且还是犯官。犯官是没有俸禄,也没有朝廷免费的官舍可住。
可想而知,苏轼来到这边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原本在御史台大狱里就受过诸多折磨,外加来到黄州之后一直是一个居无定所的状态,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大学士,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相。
“兄长,我将嫂子她们带来了,兄长,……一定要保重。”苏辙看着从小一起长大哥哥变成了这副模样,声音有些哽咽,苦涩心疼蓄满心头。
朝中没有让他立刻上任还能让他护送兄嫂一家子来到黄州,又在此耽搁了四个月之久,已经是极限了。能见一面,已经很好了......
他将一个放着银票银锭的荷包,塞给苏轼,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转身的一瞬间,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苏轼他捏着手里的荷包,看着苏辙马车离去的方向,站了很久。
王润之也陪着他站了很久。
苏轼一家子妻儿老小的来到陌生的黄州,虽说苏辙临走前给他留了些银两,却也不能一直维持生活所需。
好在黄州的知州徐大受此人,对他十分的敬重而且也很同情苏轼的遭遇,他将城东山坡上荒废的一块练兵之地,拨给了苏轼,让他自给自足。
至此之后,苏轼一家子在东坡上开垦种荒,并跟当地的农户虚心请教如何春耕夏播,秋收冬储。日子虽然跟以前相比,清苦了不少,但至少也是稳定下来。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甚至还改变了苏轼以往的文风,他开始自号‘东坡居士’,当地的人也渐渐地喊他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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