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脚踩卿澄对我的厌弃,一步步走出了这富丽堂皇,却又冰冷至极的崇安殿。
路上,我细细回想起与奉六在一起时的安心。他的笑容是那么远,又那么近的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我想起了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场景,他的模样,他的卑微,以及饭屉中静静躺着的那碗看上去还算新鲜的饭菜。
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时间好快。
我从不受人待见的绸答应,一路硬扛过来。从宫中的举步维艰,再到宫外的危机重重,而后辗转再次踏足这片四方天地。
这短短时间里,已然发生太多。
我也是真的累了。
回到偌大而又空荡的千竹宫,我铁青着脸,一件件将身上的穿戴褪了个干净,随从柜子的最深处,翻出那件唯一属于我的嫁衣,细细穿戴妥帖。
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如此在大红色喜服的衬托下,活像具冰冷的尸体。
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左右这鬼地方已经没有我心心念念的人了,苍白与否,我都无所谓。
待我身着霞帔,头戴凤冠,光明正大地从千竹宫走出来时,路过的宫人们无一不面露惊色,好像他们见到的不是人,而是一抹迟迟不愿散去地厉鬼。
我脚下越走越快,甚至开始小跑。沉重的嫁衣拖着我的身躯仿佛灌铅一般。即便已是大汗淋漓,我的内心却也一刻都不想停息。
许是得了卿澄口谕,亦或是当真恐惧我的装扮。一路放肆下来,竟意外的畅通无阻。
即便路过的每个人都避我如蛇蝎,在他们的目光中,我却也能获得一丝痛快。
我越来越觉得轻松,仿佛正脚踩云端。却不想直至午门前,负责把守的侍从竟坚持不肯放我离开。
我心下了然,他们许是还不知道卿澄将要废弃我,所以才会如此执拗。
于是,我幽幽抬起略显无神的眼眸,对打头那人淡漠道:“放我走吧,这也是卿澄的意思。”
我不得不搬出卿澄的名讳,免得这些人脑袋里一根筋。
可谁知那人闻言,竟想都没想便着人将我往回逼了几步,随不苟言笑道:“酥妃娘娘,微臣未曾收到皇上口谕,还请您莫要为难。”
听罢,我顿时觉着不耐烦起来。全身上下也忽有一种强烈的坠感硬拖着我,使我愈发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