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气氛温暖如春,暖洋洋的淡淡欢喜弥漫在宫殿里,弘历享受着来自爱妃的关心,懒洋洋眯着眼睛,眼神围绕着在床前忙前忙后的美人。
“嬿婉,朕忽然很想,咱们能生同穴,死同衾。”
嬿婉捧着药碗的手一顿,药汁险些撒在地上。
她顿了顿,干涩道:“唯有皇后才能和皇上如此,臣妾……没有这个资格。”
虽然她低着头,但弘历还是看见了她微红的鼻尖。
他叹息一声,掀开被子,赤足下了地,一把拉低着头难过的嬿婉。
“以前不是那般胆大么?怎么如今明知道朕有立你为皇后的意思,还这般收敛,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揉揉嬿婉冰凉的指尖,笑着调侃,“难道是,现在心里只有朕一人,对高位也没有那般看重了?”
嬿婉沉默着不说话,弘历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大了。
以往他这般逗弄一番时,嬿婉早就忍不住和他顶嘴了,甚至还会回答不要白不要这样的话。
现在的沉默明显是反常的。
他弯腰,偏着头去看嬿婉的脸,“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朕哪里惹得你不开心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盈满泪水的美眸,啪嗒啪嗒掉着泪。
弘历这才是真的惊慌了,手足无措地将她拉着往床上摁,坐好后,弘历与她面对面,伸出手擦拭她眼角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怎么了?今日这般爱哭,以往不是还要和朕顶嘴的吗?”
嬿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其实她不想哭的,但也许是原身的情绪影响了她,让她也跟着心里难过起来。
这种被珍重的感受,也许对于原身而言是极难得的,十分让她沉迷,哪怕给出这份珍重的人,是皇帝。
泪水糊满了双眼,她摇摇头,努力想将那该死的情绪甩出脑海。
“臣妾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有些控制不住了,皇上别管臣妾,臣妾冷静一会儿就好。”
弘历哪里能让她一个人冷静啊3,他担心得不得了,看她止不住的掉眼泪心疼又着急,最后她掉一点眼泪,就是被他快速吻了去。
“你……”这哪个人还哭的下去,嬿婉最后是被他这一连串又像是安慰,又像是调情的动作给惹得没了半分哭的兴致。
她不再动了,抓住弘历的手噗嗤一笑。
“皇上真是,好不正经。”
见她破涕为笑,弘历这才笑了起来,吻在她唇边,含糊不清地道:“不哭了?可见朕这一招还是有效的。”
皇帝不会哄人,弘历虽然从前风流,但也从不真正在乎那些女人,从来都是别人哄他,什么时候他哄过人。
但他这次做的还不错,男人满意地瞧着嬿婉脸上的笑容,珍而重之地握紧了她的手。
“以后,朕定然好好保重身体,不会再让嬿婉担心了。”
嬿婉眼神一僵,没想到他是这么理解的。
她浅浅一笑,这样想……也行吧。
—
嬿婉不知道进忠是找了什么替死鬼,皇帝后来的清查中并未牵连出他。
倒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因此被查出不满皇帝动不动就处罚下面的人,屡屡有不轨之举。
哪怕摘得再干净,也逃不了一个御下不严,进忠因此受了弘历一顿训斥,被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其余的,便没有了。
他这个首领太监当的好好的,半点事没有,想要趁机取而代之的李玉摩拳擦掌,却落了个空。
嬿婉对进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主打一个只画饼,不付出。
进忠倒是兴高采烈的,每日都心情愉快,对给嬿婉鞍前马后更来劲儿了。
皇后丧期满了之后,弘历便不顾太后反对,将嬿婉册为皇后,日日专宠皇后一人。
就连三年一次的选秀,他也没了兴趣,每次选出来的秀女只是赐给宗亲皇室,他自己的后宫再也没有添过任何人。
自嬿婉成了皇后,弘历待嬿婉更好了,只是苦了永珪,还是个奶娃娃的年纪,就直接过上了上学的日子。
好歹祖宗礼法规定里,皇室子弟也要年满六岁才去尚书房进学,可永珪的童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提前过上了上学崽的日子。
永珪成长的这段日子,嬿婉作为额娘,也跟着弘历学了许多东西。
其实,也用不着学,她本就是会的,只是需要一个,将能力施展出来的理由。
到了这孩子进上书房的年纪,弘历忽然宣布了一件事。
“明日,和朕一起上朝吧。”
嬿婉怀疑他说错了,愕然瞪大了眼。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是故意表露了几分对朝堂的向往,但君王是这么容易放下底线的吗?
这一次的愕然是实打实的,不是装的。
“皇上的意思是……”
弘历也是服了她对自己这点可怜的信任,哑然失笑道:“别告诉朕,你先前故意在朕面前做的那些事,不是对朕的试探。 ”
嬿婉的确试了他,却没想到他能做的这般干脆。
他们之间,弘历从来都是对嬿婉的野心心知肚明的,嬿婉也知道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从很早以前,还没有永珪的时候,两个人便有这种默契了。
然而这不是以往的那些后妃位分,而是参政的权力。
一个皇帝,能将参政权交给另一半,这才惊人。
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怕是要带来无数的风波。
显然弘历也是清楚的,他握紧嬿婉的手,郑重其事道:“既要享受这份权利,接下来的那些非议,可不许抱怨。”
“不抱怨,但是……”嬿婉直直看向弘历,神情莫测。
“但是什么?”弘历忍不住问。
“但是,皇上会保护臣妾的,对吗?”
她语气笃定,唇角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恍若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