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醒来的时候, 是淮河乐魁之比的第五日。
淮都城内因这场变故暗潮涌动,王族与赵氏暗中博弈,诸多世?族立场不一, 形势瞬息万变。
相?比之下, 千秋学宫就?如?世?外桃源, 任上虞势力如何风云变幻,也不会波及到这里。
钦天闭门?谢客, 纵然这几日间各方势力奉上厚礼前来探望,姚静深也没有松口让他们进门?。
顺利进了钦天的, 只有陈方严和越重陵,无论?如?何, 他们如?今都是姬瑶名义上的长辈。
越重陵对姬瑶有多少真心不好说, 不过这次他确实替身为国君的闻人?骁, 从赵氏身上撕咬下不少利益。
闻人?骁如?今应是看姬瑶十分顺眼,从他赐下的疗伤丹药之贵重便可见一斑。
至于陈氏,哪怕畏惧赵氏势力,还?是摆出了为姬瑶张目的态度, 不过他们敢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午后, 窗外蝉鸣声声, 正是夏日光景,床榻上的少女睁开眼, 眼睫因为刺目日光颤动一瞬。
姬瑶坐起身, 余光只见圆滚滚的肥啾支着爪子睡在她枕边, 雪白绒羽参差不齐,看上去很有几分可怜。
毕竟是机关造物, 有些损伤难以自行修复。
妙嘉端着汤药进门?,见她醒来, 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姬瑶已经睡了快五日,哪怕姚静深说伤势无碍,她一日未醒,众人?都不免悬着心。
不多时,几名少年人?先后聚到了房中。
陈肆一进门?就?拉着姬瑶上下打量,口中紧张问?道?:“阿稚,你?真的没事了吧?!头还?晕不晕,肩上伤口还?痛吗?”
姬瑶淡淡看了一眼:“再动手动脚,有事的就?是你?。”
还?是熟悉的口气,还?是熟悉的阿稚,听?到这句话,陈肆终于放下心来,看来阿稚是真的没事了。
他看着姬瑶,回忆起当日情形,眼中冒出了泪花:“阿稚——”
他真是太没用了,阿稚那日被人?围杀,他不但没帮上忙,还?成了拖累。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行,再也不偷懒了……”陈肆说着,眼泪喷了出来,姬瑶果断抽回手,没给他拿自己衣袖擦泪的机会。
还?是一旁抱着刀的陈云起好心借了陈肆一块帕子,他抹了把脸,重重吸了吸鼻子。
陈云起看着他动作,没忘了提醒:“记得洗了还?我。”
看来就?算成了千秋学宫弟子,他还?是不忘初心。
陈肆瓮声瓮气道?:“我难道?还?会贪你?一条帕子不成?明?日我送你?十条!”
虽然初见不算愉快,但两人?现在相?处得也还?算不错。
一贯活跃的叶望秋这次倒没有多说,只对姬瑶道?:“陈姑娘,你?醒了就?好。”
他纠结地看了一眼睡在床榻枕边的肥啾,有心想问?问?,又将话咽了回去。
陈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这具机关化身中有他师兄一缕神识啊?
所以他们这算不算互相?玷污了对方的清白?
不得不说,叶望秋的思路实在很清奇。
宿子歇拢着袖子站在角落,这月余间经历的事,倒是比他来千秋学宫这么久加起来还?要跌宕起伏。
无意间对上姬瑶目光,他默默地移开眼,不知为何,他总能在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姑娘面前?感到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就?在几人?说话时,姗姗来迟的姚静深与吴长老一道?走入室中,待吴长老为姬瑶把过脉,确定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暗伤,姚静深才终于放下心来。
封应许没有来,他此时并不在钦天,而是在上虞王宫。
这几日间,他数次面见国君,为的正是向赵氏施压,而这样局面,也是闻人?骁乐见的。
“阿稚,有人?想见你?。”在吴长老为姬瑶诊过脉后,姚静深这才开口说起此事。
在姬瑶醒来后第一时间上门?拜访的对象,让他颇有些意外。
姬瑶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姚静深温声再道?:“是桓氏郎君。”
桓氏,桓少白。
“他来干什?么?!”陈肆顶着泛红的眼眶,变了脸色,他可没忘了越氏春宴上姬瑶一句话,将桓少白得罪得可不轻。
不过对于他这个?问?题,姚静深也不知。
桓少白并未告知他来意,只坚持要见姬瑶。
姚静深与桓氏族中有几分交情,倒是不好将人?直接赶出去。
“阿稚可要见他?”
若姬瑶不想见,姚静深当然也不会为了与桓氏那点微薄的交情勉强于她。